向天歌神色稍霁,但还是不甘心,却听荆无病又道:“这吴郡是所有吴郡人的,若是逆贼走投无路,便只能鱼死网破,到时要死多少人?况且,你有把握你
眼下最紧要的,是保住家业,乱臣贼子便是逃脱一二也不太要紧,等水师办成了,再去海外追杀他们,到时候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向天歌神色再次释然少许,却问道:“这些产业以后归谁?”
荆无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严大。
严大再次重申道:“只要我家家主还活着,严氏什么都不要!”
吴郡被清空后,丹阳严氏、会稽黄氏就是江东最大的豪族,严氏带头表态支持吴郡产业公有化十分重要。
荆无病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肃然道:“此次过后,吴郡所有逆贼产业、田亩统统收归朝廷公有,要叫吴郡的寻常老百姓,至少都能混口饭吃,干得多、干得好的,吃得饱饱。多出来的钱,拿去盖学校、盖医馆、办水师。”
严大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说法,不由诧异道:“果真?”
荆无病仍旧肃然道:“朝廷只是对吴郡豪族不服王化不满,但江东百姓仍是大周子民。
朝廷公有乃是明相执政以来一以贯之的国策,此次抄没的逆贼产业,一分一毫也不能被旁人窃据。吴郡的产业要为吴郡所有人谋福利,还要为天下人做贡献。”
向天歌诧异了一下,道:“你要是没骗人,听着就还行。那向氏的族产呢?”
严大似乎也颇为关注这个问题。
荆无病似笑非笑道:“向氏既然是朝廷忠良,产业自然仍是向氏所有,如何处置,自然是向族长说的算。”
向天歌点点头:“行,果真你那法子好使,我就有样学样,不过还得归我管,旁人我信不过。”
荆无病意味深长地道:“天歌兄心有仁义,只希望以后位高权重了,仍能初心不改!”
“我要是以后变坏了,就叫我掉水里淹死喂王八!只希望朝廷和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要说一套做一套!”
阶级社会与私有制相伴相生,互为表里。不消灭阶级,就消灭不了私有制;不消灭私有制,就消灭不了阶级。
朴素的公平主义长存于人心之中,偶尔会扑腾出些浪花,但被不公压制却是长期的。
唯星星之火,永恒不灭,守望着燎原的那一天。
少顷。
三人聚在严大手绘的江东东部简图前,听着严大指指点点:
“吴郡五大族皆是凭借海贸起家的,吴县吴氏和由拳胡氏共同控制着最大的海盐港;曲阿苏氏独据北部丹徒港;余杭余氏、钱塘沈氏共同控制着钱塘港。
我等可沿西苕溪东进,先定乌程,再兵分两路,一路沿运河南下钱塘,一路越太湖直取吴县、无锡。”
荆无病看着严大,问道:“你可愿去钱塘?”
严大沉默了一下,抱拳一礼道:“我家家主便拜托荆大人了。”
荆无病神色郑重地承诺道:“只要严郡守还活着,一定竭尽所能!”
只要没附逆,就仍然是朝廷承认的郡守。
向天歌皱眉道:“由拳就不管了?我那狗头军师老家就是由拳的。”
荆无病道:“咱们人手有限,抓大放小实属必然。你带着你的人马,从水路同时出击吴县、无锡、毗陵,只要能及时保全三县产业,就算大功一件。
对了,把向氏的家底拿出来,匀五百族兵交给严大。”
向天歌眨巴着眼睛道:“我们向氏都是良民,没有族兵。我在太湖也只是认得一些活不下去的渔民。”
荆无病负手,玩味地道:“这个,可以有。”
向天歌还是断然摇头道:“这个,真没有。”
荆无病无奈道:“事成之后,一定叫明相亲自保举你出任水师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