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洛都。
今冬的第三场雪纷沓而至,给这个多事之秋又平添了几分压力。
今日,总归是个喜庆的日子。
今日出版的大周日报,头版右上角用红字印了一行:齐国公今日大婚。
前几日太子大婚是放在头版头条的,国公爷只好委屈到右上角去。
洛都以外的人,看到今日的报纸,大概会感到很纳闷儿,为什么一位国公大婚也值得上报纸头条?
不要说外面许多反应迟钝的人不明所以,便是洛都中许多离中枢不够近的人,看到今日的报纸都只有一个感觉:
荒谬。
堂堂相爷,竟然才成亲?
没有见过相爷、但天天能感受到相爷折腾出的动静的人,只感觉恍如隔世。
只是短短几个红字,必将给全天下带来巨大的冲击与震撼,再一次提醒所有人:
相爷才十八,只要不倒台,大把的时间陪你耍。
国公爷的婚礼很隆重,但并不热闹,与太子大婚一样,门槛太高:
只姜云逸的嫡系亲信、颜氏不算大的一家亲戚,以及一批有头有脸的读书人可以来捧场。
除此之外,两千石的高官可以带两位嫡亲同行。
比如,博望侯就带着自家老三和老五来了,奴仆根本进不了门。
姬十三也携两位夫人来随了礼、说了几句场面话,倒也没喧宾夺主。
中午吃完饭,宾客散尽。
姜云逸来到洞房。
新娘颜如玉正拿着一本新书读得入神,只好半晌都不曾翻页。
听到开门声,手中的书都掉到了地上,忐忑不安地望去,却见那熟悉又陌生的人正红着脸冲着她笑。
“你,你怎地这时便来了?”
姜云逸走到桌子前坐下,吩咐道:“娘子,笔墨伺候,为夫今日得闲,要写篇文章。”
颜如玉闻言,抿着嘴,还是赶紧起身去鼓捣笔墨纸砚。
“这红袖添香,最动人心。”
姜云逸一边调戏媳妇,一边伸手过去抓对方的手。
“你,你写文便好好写文,不要动手动脚。”
颜如玉赶紧缩回手,羞恼地嗔怪了一句。
姜云逸不以为意地笑笑,提笔开始书写,颜如玉不太敢靠近,怕这家伙又动手动脚,可还是好奇到底又有什么新论。
大一统论已经深入人心,阶级论虽有争论,但也是影响极为广泛的。
她警惕地徘徊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凑近了一瞧,纸上写着两行:
论阶级(二)
——兼论周人天下观的超阶级性
果然还是阶级论的续篇。
姜云逸写了半个时辰,颜如玉也看了半个时辰,其间还帮着研了两次墨。
写完之后,姜云逸吹了吹,用镇纸压住,然后抬起头。
看到夫君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颜如玉一阵心慌意乱,故作镇定地问道:
“我与你写了几封信,你怎地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