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是公场合,从私而论不妥,可叫他称呼明相又实在是难以启齿。
谁叫这小子年轻得没有朋友呢?
姜云逸也不好拿出上官的架子瞎寒暄,索性直奔主题,从袖里摸出一张麻纸递过去,却并未解释。
颜真言略带好奇地接过麻纸扫了一遍,当即眼皮狂跳,沉吟再三,还是谨慎地道:
“此事我这分量怕是不够。”
姜云逸笑道:“烦请大伯捎给太岳过目。”
颜真言无语了,忍无可忍,还是道:“都是自家人,你自去登门便是。”
姜云逸忽地笑道:“开个玩笑,此事是以朝廷名义决议,不署任何个人姓名,只请大伯亲自操刀,另请太岳把关,仅此而已。”
颜真言愕然了一下,差点整不会了。
就这?
那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是了,这种破事,旁人来还真没有这个面子。
事不过三,刚才已经婉拒两次了。
颜真言神色不善地审视着个名震九州的小子,这种被套路又无处发作的感觉,实在是心塞。
怪不得连亲爹那等看透世事之人,都经常上头。
入夜。
颜真言被内阁的马车礼送回颜府,端着弟妹递过来的饭碗,匆匆吃饭。
吃完饭,孙山忽然道:“太岳,今日内阁五位相国聚首,明相提出要颁布关于世祖复周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相国们达成一致了。”
颜真清闻言一脸嫌弃之色,颜行之则道:
“世祖举凡国政,必先问于民之利害,只这一条,便不该被强加个‘烈’字,更为光武,也算名副其实。”
听到亲爹评价,颜真清不敢吭声了。
颜真言苦笑着道:“爹,这决议竟要我来操刀。”
颜行之闻言当即神色一冷:“你就真接下了?”
颜真言无奈地道:“爹,人家都跑到相府去当面寻我,我哪里有办法推辞?说是以朝廷之名决议,不署任何个人姓名。”
颜行之闻言松了一口气,旋即恼火地道:“那也不能帮他强贴金!”
“对,大哥,咱们读书人的风骨不能丢!”
颜真清终于找到机会,怼一怼自己的大哥,其实还是心里过不去图书馆那道坎。
颜行之没好气地训斥道:“你懂什么?”
颜真清一阵委屈,只许亲爹放火不许儿子点灯?这也太双标了吧?
颜行之沉吟了一下,道:“你大哥要操持图书馆的事,你来执笔,先打个草稿给我看!”
颜真清闻言如遭雷击,断然摇头道:“爹,儿宁死不从!”
说完起身就走。
好事没他份儿,脏活却叫他干?太偏心了!
颜行之叹了口气:“算了,老二这辈子也就能当个酸臭酸臭的书呆子了。”
颜真言道:“书呆子有书呆子的好。”
颜行之闷闷地点点头,旋即又恼火地问道:“那小子怎不自己来,却偏偏迂回去找你?最后不还得我操心?”
颜真言有些无语,亲爹最近心气不太顺的样子?
“你操持图书馆走不开,老二又是个上不了大台面的。
姓陆的虽说学问一无是处,但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可以北上去笼络人心来着。”
听到亲爹絮絮叨叨,颜真言愕然不已,爹竟然也惦记交流会的事?
“爹,再过两年,运河就能直通友谊关了,坐船就安稳许多。”
颜行之叹了口气:“算了,儒门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了,就不和他们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