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是北宗世家先动的手,意图将元载家赶尽杀绝。也有人道是元载康太过贪婪,不听劝阻,这才遭了报应。
到最后众说纷纭,是非曲直早已无人追究。
瞿宁得知消息后,不禁暗自发笑。
两家争斗得你死我活,无异于自掘坟墓。不出三日,怕是要把这京城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了。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这些个结党营私的大臣,本就是他肃清朝纲的障碍。如今他们自相残杀,无异于做了瞿宁的嫁衣。
但他也深知,元载、北宗二家,不过是朝中诸多豪门望族中的沧海一粟。真要铲除积弊,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瞿宁沉吟片刻,当即提笔疾书,决定上奏林耘,请旨彻查。
次日清晨,瞿宁在朝会之上当众请命,将两家的争斗始末,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那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末了更是拍案而起,慷慨陈词道:
“元载、北宗二家争权夺利,结党营私,致使政出多门,民不聊生。臣以为,不若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严惩不贷。如此,方能以儆效尤,肃清朝纲啊。”
林耘本就对这两家的劣迹深恶痛绝。闻言勃然变色,当即拍板。只听她一声令下,锦衣卫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不出半日,便有喜讯传来:元载、北宗两家上下老小,竟是一个不落,全被锦衣卫收监入狱。
此消息传出,举国震动。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睁眼看看这两个权倾朝野的大世家吧。昔日趾高气扬的那些个纨绔子弟,此刻无不狼狈不堪,战战兢兢地跪在大狱之中。
世人无不拍手称快,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只盼将军再接再厉,还我大炎一个朗朗乾坤!”
“有瞿将军在,咱老百姓就有救了!”
瞿宁静静地听着台下的喝彩。纵使人人将他捧上了天,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新政推行的第一步。要想溃敌千里,还需从根本上革除积弊。
一想到这里,瞿宁的眼神愈发坚定,如鹰隼般锐利。
宫门外,天色渐晚。宫人们端来一盏盏宫灯,淡淡的光辉洒落在瞿宁身上,泛出暖融融的轮廓。
他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的重重宫阙。入目满是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但这背后,又有多少肮脏龌龊,见不得人的交易?又有多少冤魂野鬼,在黑暗中嗟叹?
想到这些,瞿宁就不免唏嘘。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多少?
但他很快打消了顾虑。
“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都要一一斩断。为了大炎的将来,为了百姓的福祉。”他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
瞿宁伫立许久,直到寒意透过单薄的中衣,沁入骨髓。
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宫女的引领下,回到自己的寝宫。
映入眼帘的,是早早备好的热茶和点心。烛火在屏风上投下婆娑的影子,照得满室生辉。
“陛下有心了。”瞿宁的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端起一盏茶,轻轻呷了一口,任由热气氤氲在唇齿间。
方才的一切似乎都烟消云散。此时此刻,他只是林耘的夫君,而不再是什么改革的急先锋了。
瞿宁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他常读的《孙子兵法》。泛黄的书页在烛光下微微颤动,流淌出古朴典雅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