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高树生得繁茂,郁郁苍苍几处成荫,枝上麻雀叽叽咋咋,老花匠正蹲着身子细心修剪,一番折腾。
沈雯雯摘下帽子从他身后绕了一个道免得被发现,每当一旬末,定远侯府中例行收拾,侍从们通常会图一个方便不将大门关严实,可沈雯雯没想到会碰见正在自己门口鬼鬼祟祟搬箱子的丫鬟。
“你们在做什么!”沈雯雯说着抢了她手里的包裹,低头好巧不巧见到了一个画册。
就是九王爷给的,沈雯雯缺了的那一本,却和这几日丢的其他物件收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把它们偷走?”
沈雯雯讶然问道,回身打开门口的几个箱子,发现居然都是自己的东西。
怎么一回事?
心下一急赶紧往厅内走去,沿途走廊上的壁画如旧,但只要是与自己相关或是自己珍视的东西,通通不见踪影。
其中包括厅堂高架上,自己一直小心呵护的,生母李姨娘嫁妆里留下的被她带回来的五套瓷器,心中的惴惴不安,也在沈雯雯发觉此事后,同怒气一起到达了顶峰。
“我的瓷器呢!”
沈雯雯猛地转身,压抑不住内心的忧愤对着身后的一众人怒吼
,让在场的人不知所措地缩着脖子,几位直接噗通跪地,只有佝偻着背的老花匠不说话,但是眼神却比在场的所有人要清明。
他拄着拐,终于有了神色松动的迹象,或许不忍心看沈雯雯眼眶泛红如无头苍蝇一般,深吸一口气,只道两个字,“老爷刚才带着一个男人进府,路过瞧见了,派人送去了城北那边。”
沈雯雯脑袋忽然轰的一声响。
城北,城北还能有谁!
本来沈雯雯还以为是温锦娘拿走的,却没想到会是他。
……
快马加鞭赶到,天色早已半边艳红,行云被暖风吹得很远,江天交界出,隐隐可见圆月轮廓。
沈雯雯命人朝着城北一路驶去,明亮灯火逐渐阑珊,道路蜿蜒,下了马车关上车门,仰视方圆之内最热闹的街道,目所及之处,天街则披上了黑袍。
沈雯雯凝望他宽厚的背脊,不过这次沈雯雯没有提前通知的突然来访,可无论何时见他站定在自己的面前,都仿佛有备而来。
“李成安。”
这次,沈雯雯郑重其事地呼喊他的名字。
这是自己母家,李姨娘惟一的兄长的儿子,也是她的堂哥。
不过这么多年来,她
从未真的叫过他一声堂哥,都是直呼其名。
空气并不算凉爽,冷下来的只有沈雯雯的眼神,忽然间有那么一点后悔,后悔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与他走得太近。
他于沈雯雯了如指掌,沈雯雯于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