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这话虽然嚣张,但说得却很有道理。
元祁衍武功虽高,那只是对于朝廷中人而已,他最擅长的还是朝政与谋划布局。对于专修武学的人来说,他的武功内力只能算上乘,对于黑袍这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武学天才来说,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想不到,他有一日竟然会被人威胁。若是宋清扬还在的话,又怎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倏然变得苍凉空寂:“好,我信你一回。”
次日,他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批士兵转移到雪岭,约莫黄昏时分,他和黑袍带着一支十几人的小队悄悄出发。
他们是垫底的,只要他们这十几个人安全撤离,这十万大军便能毫发无损地离开。当然,前提是黑袍所说无半句虚言。
越往雪岭上走,路径便越来越窄,也越来越艰险。
但,即便到了如此艰苦的环境,黑袍竟还有心思聊天。
他半开玩笑似的瞅着走在最后面的元祁衍,道:“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如果我骗你,你这十万大军,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那可是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啊,但黑袍那随意的口吻,却仿佛是捏死十万只蚂蚁似的。
立马
便有将士心生不悦,冷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敢背叛我们,我们十万人一人在临死前朝你吐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
黑袍捂嘴轻笑,并未答话。
淹死倒是不至于,但他或许会被活生生地恶心死。
元祁衍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淡淡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从他选择相信黑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承受失败的勇气。
黑袍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莫名,也说不清包含了什么情绪,似有些崇敬、也似有些感慨。
三个个时辰后,几人行至栈道前停下。
此时已至雪岭半山腰,空气较之山下低了一半,偶尔一阵凉风袭来,沁骨寒冷。人人裹紧战袍,浑身哆嗦,耳根子冻得通红。
眼前的栈道约半脚宽,悬挂在半空中,
元祁衍皱紧眉头,低声说道:“一个一个排着队走,我先走前面!”
“王爷!”一将士瞪大眼睛,痛声高呼,顿时泪如泉涌。
谁也不知道这栈道放了多少年,是不是早已被风化,如果一踩上去就断掉,元祁衍整个人岂不就会坠入深
渊?
他们何德何能,能让堂堂南平王为他们以身试险?
“哭什么?等会儿引来雪崩咱们所有人都得死!”黑袍压低嗓音训道。
元祁衍沉静地转过身,抬眼看着身后的十几人。这些人全是跟随他在战场上厮杀了十来年的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身为将领,身上背负着十万人的性命,以身犯险又如何?
但求无愧于心!
黑袍运起轻功,脚尖在竹桩上轻点了几下,纵身飞到对岸。
看着他蜻蜓点水的动作,元祁衍微微眯了眯眼睛,暗忖道:“果然绝顶的武学天才就是不一样!如若我专心习武,不知能否达到他这样的境界?”
黑袍从袖中甩出一根尖钩绳索,钩子牢牢地钳进岩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