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最初那一刻,当赵炳想要通过排除异己,然后独揽朝政来左右寒厥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今天的结局,只是他从未想过罢了,说到底,寒无殇不过就是赵炳的一颗棋,而这颗棋,却早早的脱离了掌控。
“公子?”看寒曦邪走出大牢,流敖忍不住关心的上前询问。
“没事。”寒曦邪挥手,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在意,却还是忍不住为事情画下句点而松了一口气,只是在想起寒厥的时候,心情有些戚戚。
“对了,庄大人他们来了。”流敖想到什么的说了句。
“是吗?在哪?”似乎并不意外,寒曦邪回头望着流敖问。
“在御书房。”流敖回应的同时,寒曦邪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公子,您现在身子不好,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忍不住好奇的流敖皱眉问道。
“提醒自己。”寒曦邪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啊?”什么意思?流敖抬头望着寒曦邪背影有些疑惑。
“没什么,走吧!”寒曦邪没有多说的走向御书房,才进门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庄微贤,还有贺尉跟曾则宣二人。
“公子!”庄微贤领头行礼,寒曦邪却只是手一挥,然后径自走到主座落座。
“东西都收到了?”寒曦邪望着庄微贤问。
“收到了,只是……”庄微贤眉头微皱的似有犹豫。
“说吧!”寒曦邪挥手让流敖看茶,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无殇公子密谋弑君的事情铁证如山,不容抵赖,不过丞相那边要怎么定罪?”庄微贤皱着眉头不太好决定。
其他人也都望着寒曦邪,觉得如果不能把这些异己分子一窝端的话,恐怕会春风吹又生,那就得不偿失了。
寒曦邪没有说话,而是望了流敖一眼,后者领会的上前开口。
“丞相得知主上留有诏书,意欲立储,于是假借曦邪公子之名弑君,是为谋逆。无殇公子假意护主,在王城烧杀抢虐,并散布不实消息逼得曦邪公子远走,后得庄大人一行相助,这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以上。”
当流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曾则宣跟贺尉都听得一愣,只有庄微贤沉默的没有说话,而是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寒曦邪。
“公子,这么说确实可以将丞相和无殇公子伏法,但是其他人恐怕就很难定罪了。”曾则宣望着寒曦邪眉头微皱,旁边的贺尉也抿紧了嘴唇皱眉。
“所以呢?几位大人是想说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给丞相定罪才来觐见的吗?”寒曦邪眉一挑的扫了一眼面前三人。
“公子,无殇公子弑君是死罪,丞相教唆亦算从犯,可株连九族,相关人等您打算怎么发落?”庄微贤幽幽开口,也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如果要清算寒无殇和赵炳的罪行,势必会牵连很多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与丞相狼狈为奸的几位大臣,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一旦牵连受罪,到时候整个狴犴城的文武百官怕不是要舍掉半壁江山,这对社稷来说如同劫难,所以庄微贤他们才会拿不定主意。
至于会来求见这位公子,无非是想确认,既然能够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这个公子不可能没有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既然如此,如何定罪的事情,自然还是交给公子定夺最为妥当,这也是庄微贤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主因。
“庄大人以为应该怎么发
落合适?”寒曦邪不答反问的望着庄微贤,后者听得蹙眉。
“公子,我们这是在问你呢!”贺尉没好气的开口,毕竟事情要是定下来了,最忙的就是他了,如果涉及抄家,说必定还得从城外调兵,若有追缴,还得下放公文,想想都是麻烦。
“我以为,就庄大人手上掌握的证据,应该已经足够知道该怎么做了。”寒曦邪不置可否的回应,让庄微贤抬头望着他表情沉凝。
“公子的意思,是要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并翻过吗?”何大人的死,营地的事故,还有背后的暗桩买卖全都不作数了吗?庄微贤在心里想着。
“不是翻过,是暂且放过。”寒曦邪望着庄微贤低声陈述。
狴犴城本就是多事之秋,如果没有寒无殇的恣意妄为,本不需要动用这样的阵仗给天下一个交代,在谁都知道主上被弑杀的情况下,要如何瞒过天下人耳目去掩盖,这是寒无殇的自寻死路,也是赵炳的退无可退。
如果大动干戈,这件事情牵连的何止二三?而动荡整个朝纲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既然那些人已经知道危险,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而他的按兵不动,正好可以平安度过这段动荡时期,等到时机成熟,再来清算也未尝不可。
“公子就不担心会有变数吗?”不是庄微贤要危言耸听,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事情,眼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为了不让事情多生变故,所以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把蛇头斩七寸,然后再放血去胆,剩下的,就看酿酒师傅是何手艺了。”说这话的寒曦邪,望着庄微贤话中有话,却让后者听得一声轻笑。
“风水轮流转,看来公子是长进了。”说不出是欣慰多点,还是无奈多点,庄微贤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
“庄大人?”曾则宣表情讶异的望着起身的庄微贤。
“走吧!公子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庄微贤低头望了曾则宣一眼,这是寒曦邪对他们的考验,也是对整个狴犴城的试探,诚如他们预料,这个公子早有全盘计划,而谁能参与其中,现在,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