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炳出事之后,周定阳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丞相府,而庄微贤在继任后也甚少宴客,两个人除了朝中照面,私下里竟然从未交集。
所以,当周定阳突然登门的时候,庄微贤是惊讶的,却没有拒绝的把人请了进来,而事情如此顺利,自然也让周定阳有些讶异。
两个人,在客厅里对坐良久,茶水都已经开始泛凉,却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有门外艳阳肆无忌惮,伴着蝉鸣显得有些喧闹。
“早朝上的事情,丞相怎么看?”最后先开口的还是周定阳,让庄微贤抬头望了他一眼,眉头微皱的把人打量了一遍。
“主上拒绝和狻猊城联姻这件事情,莫不是丞相提议?”看庄微贤没说话,周定阳试探的说了这么一句,果然听到庄微贤哼了一声。
“你觉得我会提这样的建议吗?”庄微贤冷着脸,还在回想寒曦邪早上说的那些话,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解决,简直可笑。
“既然如此,难道丞相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周定阳眉一挑的打量庄微贤。
“听周大人的意思,好像有些想法。”最近不是收敛的很吗?庄微贤望着周定阳眯起眼睛,表情若有所思。
“下官有什么想法不重要,而是主上有什么想法才对,让君临晚入赘成为狻猊城的驸马,到底是什么打算?”周定阳说着望了一眼庄微贤。
“不是主上让君临晚成了狻猊城的驸马,而是狻猊城的九公主要求赐婚,想要让君临晚成为狻猊城的驸马。”这里边的关系可得说明白,不然,误会就大了,庄微贤同样眯着眼睛打量周定阳。
“丞相觉得这话可信?狻猊城的九公主会放着两城联姻的机会,去选择一个流民出身的驸马吗?”这么屈尊降贵的事情,对狻猊城有什么好处?周定阳视线窥探的望着庄微贤,却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来。
“信与不信又如何?事实如此。”如果不是这样,难道还是主上强压了陆九九不成?那主上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庄微贤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事实
吗?”周定阳轻声一笑,望着庄微贤的眼神和表情十分玩味。
“现在不过是允诺,等到诺言兑现的那一天,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谁也无法预料吧!”不管是陆九九的宫心计,还是寒曦邪的将计就计,君临晚最终将凌驾于狻猊城与狴犴城之上,得到左右时局的能力,到时候,谁还能高枕无忧?
周定阳望着表情沉凝的庄微贤,不经意的扬起嘴角笑了笑。
从一个流民走到今天的礼部侍郎,君临晚的际遇已经可以称为奇迹,这里边有他多少心思还未可知,如今又成了狻猊城驸马,日后是否还能为他们所用,就算是寒曦邪,恐怕也不敢轻易下结论,那又何况庄微贤。
“丞相,狴犴城好不容易才稳定,若是因为一个君临晚而功亏一篑,怕不是要贻笑大方了。”就像赵炳为他人做嫁,今天的狴犴城,难道不是在成全君临晚吗?周定阳望着眼中闪过一抹动摇的庄微贤,没再继续往下说的拿起茶杯就口。
茶水已经清凉透喉,周定阳抿着嘴挑眉,然后放下杯子拂了一下衣袖。
“还以为周大人已经习惯了修身养性,没想到对这朝中事务倒是始终心如发细。”看到周定阳拂袖的样子,庄微贤不由得眼神微眯的说了这么一句。
“食君俸禄,为君解忧,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听不出有多少诚意的回应,周定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起身,望着庄微贤拱手行了个礼。
“周大人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才好。”同样话中有话的庄微贤,望着周定阳拱手离去,而自己坐在原地,脑子里被今日发生的事情充斥,然后深深的叹了一气。
没想到九公主竟然会向主上求赐婚,明明两城联姻才是最佳之计,结果闹了这么一出,狻猊城怕不是还未心死,这样一来,想要通过联姻来左右狻猊城,然后包围八郡守的事情,怕是难以实现了,除非……
想到君临晚,庄微贤不由得眉头紧皱的抿紧唇,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然会成为左右
两城关系的关键,甚至拥有了动摇时局的能力,如果这是一步棋,弃与不弃,当要深思熟虑了。
只是主上那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如同庄微贤猜不透寒曦邪心思,周定阳也没能从庄微贤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坚信了一件事情。
不管寒曦邪作何打算,不安的种子已经在庄微贤心里埋下,就像当初先王与故去的丞相赵炳,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让周定阳嘴角那抹浅笑更显诡魅。
“大人?”难得看到周定阳面上表情变化,而且看来心情不错,等候在外的冷忌不由得上前喊了一声。
回神望了冷忌一眼,周定阳但笑不语的走向马车,反而是旁边冷忌忍不住的问了句。
“大人,您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自赵炳死后的第一次,冷忌在周定阳身上看到了不同以往的变化。
“是啊!因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周定阳揭开帘子上马车之前,回头望着冷忌微微一笑,在后者微愣的时候钻进了马车。
什么意思?冷忌眉头微皱的跟在马车后翻身上马,心里狐疑了一路,然后终于在到达府邸的时候知道了答案。
也是在那一刻,关于寒曦邪许诺在君临晚及冠那年,赐婚陆九九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而君临晚接下来准备护送陆九九回狻猊城,并作为使节到访狻猊城的事情,也如同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般,掀起了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