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归元二十年,凛冬。
睚眦城远征军受天气影响,水土不服众多,固守鸱吻城腹地,将原本留守的鸱吻城守备军困于与囚牛城交界处,至今对峙。
在寒曦邪传令强攻囚牛城后,城内百姓开始往鸱吻城境内潜逃,多数权贵混淆在难民之中,却都只有幼子和外戚,当权者都陪着城主和守城军留在了城内,似乎打算决一死战。
君临晚在寒曦邪被行刺的当天离开,一路狂奔的往椒图城赶,第二日便听闻了寒曦邪遇袭,并且身重剧毒的消息,寒曦邪并未出现辟谣,于是谣言甚嚣尘上,各路探子紧盯寒曦邪住处,不过三日,便坐实了消息。
如约,在寒曦邪传令裴将军三日后,囚牛城虽有鸱吻城留守派军支援,却也不过撑了两日,便被狴犴城军队踏平,城内死伤无数,囚牛城的城主携一干重臣以身殉城,大义凛然不畏强敌,终得令厚葬。
是日,鸱吻城大军声势浩荡的一路披荆斩棘,打下了椒图城半壁封土,战事连连告急,朝纲不稳的人心惶惶,却始终不见城主出面,顿时士气大跌。
即便林孝荀骁勇善战,朝堂之上萧禹舌灿莲花,依旧无法稳住这刚刚复兴的城池,在满朝文武差点又要掀掉大殿屋顶的时候,传说抱恙的城主上官君临终于出现,并下令亲征,于是又引来一场唇枪舌剑,却终究无法改变鸱吻城的势如破竹。
与君临晚准备亲征的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囚牛城那边送回的调查消息,如今全都交到了寒曦邪手上,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如今的寒曦邪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却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犀利如刀,让流敖看的一阵紧张。
“囚牛城的城主之所以死守城池,是因为他的小儿子被宫睨城带去了狻猊城,其他权贵家的孩子,也都带去了一部分。”所以那些人没办法投诚,只能以死明志。
“那些孩子,都是各家宝贝的不行,或是有些本事的吧!”如果不是,又如何能够要
挟得了那些人呢?寒曦邪在心里想着。
“囚牛城的城主,两个儿子,一个战死沙场,一个宫睨城带走,女儿都联姻入了权贵家门,而聪慧可期的,都以公子伴读的形式被要走了,女儿家家,跟着逃难的百姓,这会儿在鸱吻城那等苦寒之地,生死未卜。”流敖如是说着。
“受制于人,不过如此。”不冷不热的说完这句话,寒曦邪便低头望着手里的那张信笺,所谓亲征,便是如同他这般,而那人的选择,还真是……总能让他意外。
“主上,囚牛城这边依然平定,我们是要继续攻打狻猊城,还是和睚眦城军队一起,先把鸱吻城那些残党剿灭?”顺着那些囚牛城的难民北上,必然能够取胜,只是……,流敖说着抬头望了寒曦邪一眼。
“困着吧!等到明年开春,还不知道能有多少能活下来,交给睚眦城便是。”寒曦邪不以为意的应着。
“那便是要攻打狻猊城了?”如今狻猊城被鸱吻城掌控,鸱吻城大军又跟椒图城打得不可开交,若是他们能够两面夹击,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流敖在心里想着。
“不,留下部分守军,折道去椒图。”寒曦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流敖听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咧嘴一笑。
“是!我这就去传令!”流敖说着要走,却被寒曦邪叫住。
“让你送去睚眦城的东西,送了吗?”寒曦邪抬头望着流敖问。
“已经送了,主上,您为什么要把东西都送去睚眦城?连收缴回来的,属于赑屃城的都一并送了过去,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流敖想到什么的询问,面上疑惑。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把事情办好就行。”寒曦邪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挥手让流敖出去办事。
虽然疑惑,但流敖还是领命跑了出去,却也不敢跑远,交代了心腹去办事之后,他又折回了屋子守候,却看到寒曦邪已经睡下了。
如今嗜睡又容易疲惫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说是能够压制,却总有适应的时候,一旦体内的毒物适应了药性的压制,便很难再有什
么效果,也不知道这情况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想着回到椒图城的君临晚,想着那传回来的信笺消息,流敖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气。
与此同时,宫睨城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囚牛城的破灭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只撑了几日的事实,还是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高启,如果让你去杀寒曦邪,你有几分把握?”宫睨城抬头望着身边高大的男子问。
“六成。”高启面无表情的言简意赅,宫睨城听得眉一挑。
“那你觉得,要是寒曦邪死了,我们能赢的机会有多大?”宫睨城似笑非笑的望着高启又问。
“比现在大。”这话说的取巧,倒也是事实,让宫睨城听得轻声一笑。
“那寒曦邪要是不死,拿下椒图城的机会有多大?”
“八成。”高启说着望了一眼宫睨城,后者嘴角微扬的表情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