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当初中堂大人不想交出手上的权利,他们一家孤儿寡母又有什么法子?
是以,长福对于中堂有敬重。
“公主,”王启正停下脚步,朝着长福弯腰见了礼。
长福微笑着点了点头,“父亲。”
她断然是不喜欢王征信的,可是对于中堂大人,她还是保持了为人儿媳该有的礼仪与敬重。
“公主要出门?”
“在院子里显得发慌,也不知去哪儿,兴许只去东街的铺子里看看,”
东街上的一半铺子是王家名下的产业,长福的身份不宜过于抛头露面,去自家的铺子里是最合适的。
“这是应该的,”王启正脸上依旧端着温和的笑意,“出门在外,要仔细着公主,断不能有什么万一,”后满这半句,他是对着长福身边跟着的侍女说的。
浅短的几句话交谈,两人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客气又疏离的错开了。
浮在云层里的阳光
渐渐淡了,慢慢的隐没到了人眼瞧不见的地方。早前还万里晴空,到了这会儿却开始淅淅沥沥的滴下雨滴来。
卫羡坐在内室,手里握着一支毛笔,尽管手上用力,可画出来的依旧是歪歪斜斜的印记。
这么坐着已经一整天,她不禁有些挫败。
卫羡用力的将手上的毛笔扔到一边,那笔头狠狠的撞到了一面雪白的墙上,在那上面染出了深色的墨点,然后咕噜噜的滚了下来在地上归于平静。
“这有什么好练的!烦死个人了,”她猛地站起来,提着裙子就要出门。
寸堇连忙拦住她,着急的说,“小姐,这个时候你可不能闹脾气了,老爷已经生气了,你再这般,他便更要罚你了。”
因着前些天卫羡在将军府的那一通胡闹,回来时还用不在意的语气说给了她如今的母亲听,原本以为会得到几番安慰,哪里知道还落了一通责备。更在后面被她的父亲呵斥了一番,并罚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抄佛经,一共要抄好十本才能出门。
卫羡本就不长于写字读书,更别说如今身子里头还换了另外一人。这毛笔时时刻刻像是在与她作对一般,哪里写的好什么字。别说十本佛经,就是一本,她都抄的如同鬼画符。
这成了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难道不正是快意恩仇的时候?卫羡有些疑惑了。因为还未出阁,就要仔细规避着差不多同龄适婚的男子。出门也不自由,如今她终于得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身份,可却没有半点预想中的快活。
“小姐,听我的,”寸堇看着卫羡发呆,以为她是被劝住了,连忙轻轻的将她往回拉,并用眼色示意
“老爷平时是最看重小姐你的,断然不会因为
这等小事而真对小姐下狠心,小姐今天晚上去老爷和夫人那里请安时,卖个乖,想必总能得了原谅的。”
寸堇劝的恳切,卫羡反应过来以后却全不想听她的。她抬起手,不胜耐烦的摇了摇,“你出去你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做大姑娘的日子实在太没意思了。卫羡一个人在房里叹了一口气,她在铜镜前头坐下,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放着几盒珠宝首饰与许多胭脂水粉,香脂一类都是一应不缺的。原先看见这些东西时候的兴奋心情到了这会儿已经一点不剩,她心中只余烦恼。
这闺阁生活半点不见有趣,她现在反倒是想起了嫁人呢。卫家如今这样的门户,要寻一门好亲事哪里有半点难的?到时候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了,自己管好一处府邸,岂不自由?
她想的出了神,慢慢的趴在铜镜前头睡着了。
寸堇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屋里头再有响动,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看见卫羡睡着了。也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取了薄被来为她披上。
原先姑娘只是脾气软了些,被宠大的,这也倒是不碍事。可如今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骄横跋扈不知礼数的,要是真有人较真起来,怕是少不了要吃亏的。
卫府的这一处院子里,碰上天黑也没点烛火。而将军府的另一处院子里,这会儿已经是烛火通明。
前几天去铺子里定做的衣物已经送来,是店里的杨掌柜带着活计亲自来的。衣服鞋子加上腰带一类的,林林总总堆了不少。
冬至站在边上,同杨掌柜温温的答了话,又主动差人给了赏银,然后用老祖宗的名义说了两句吉祥话,乐得杨掌柜眯起眼睛来,千恩万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