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站在堂下,喏喏的应了。心里却不免也有些惴惴起来,老祖宗这回将话说的绝了,倘若这次她答应三少爷的事情出了一点差错,她兴许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冬至低着头,手里拿着自己仅剩在养性居的一点东西,由着春分将她送出了门,然后瞧着养性居的门在自己面前缓缓的关上了。
不管前路如何,她如今的后路却是断了。
冬至的心头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怎么都要做成,否则她往后也没有了后路。
云山院的样子一如往常,冬至的房间还留着,大抵是因为云山院里的空房间还多,犯不上用个冬至还用着的房间。
小虎站在院子中间的树下,原本是躲着太阳偷一片阴凉。大门处的门栓子不过轻轻巧巧的动了动,它的耳朵便也跟着动了动,然后眼睛也缓缓的睁了开来。
空气中出现了一丝丝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几乎是立刻让小虎兴奋起来,它四肢着地,像一块橙黄色的光晕,猛地往门口蹿去。
冬至几乎是立时叫了起来,“你这畜生在做什么,还不快松开!”
小虎要住冬至的裙摆,用力的往外扯,它站在门框外头,力气大的差点将冬至给拉了一个仰倒。
它的目光凶狠,透出的敌意与肢体动作无一不在告诉冬至,它的领地上并不欢迎她。
冬至几乎被小虎又锋利了许多的牙齿吓哭,她的腿已然软了,求救似的看向一边站着的早木。
早木心里不喜冬至,大抵还是缘由于冬至与蔺子桑的不和睦。不过这会儿她到底是个弱女子,他不好干是看着,只能伸手去试图将小虎的嘴巴掰开。
小虎哪里愿意买他的账,偏头就是一口,倘若不是早木闪躲的及时,恐怕手上的肉就能给小虎咬下
半块来。
早木因此也是被吓得够呛,惊惶的看着小虎,竟是往后退了一步。
蔺子桑听见外头的动静,又透过主屋的窗子往外瞧了瞧,见冬至神情狼狈,她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
“小虎,过来,”蔺子桑从主屋走出来,冲着小虎喊了声,小虎一抬头见是她,倒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的松开了嘴巴。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冬至,小步的跑到了蔺子桑的身边。
“冬至姐姐回来了?”蔺子桑脸上的笑容不淡,恰恰是个亲近的样子。她走到冬至身边,伸手作势要帮她接了手上的行礼,却被冬至缩手躲开了。
蔺子桑脸上的神色不变,只转头对早木道,“早木,冬至姐姐房里的东西都挪回去了吧?可别还有什么没有弄妥的地方留着,晚上冬至姐姐该睡不安稳了。”
早木点点头,“今儿个一早刚弄好呢,冬至姑娘这会儿回来是刚好赶了巧,”
“你们动了我房里的东西?”冬至看向蔺子桑,捏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蔺子桑一边笑着往回走,一边道,“前些天冬至姐姐的屋里闹跳蚤,便帮着用了些药,大概是清理干净了,倘若有什么还没弄好的地方,冬至姐姐只管说了就是,可半点别客气!”
冬至屋里进了跳蚤倒是真的,可有没有真的全都弄干净这是说不定的。小虎见天的去她床上滚一圈,没有跳蚤也难。
蔺子桑低头看了看小虎,它也正好抬起头,圆乎乎的小脸蛋似乎还洋溢着几丝得意。
冬至经了这些天的磨难,这会儿没多少脾气,刚回来也不像是从前似的愿意同蔺子桑发难。她只将这些心里憋着的火气都压在了心底,只盼着司末能够将蔺子桑的嚣张气焰给灭一灭。
蔺子桑暂时对冬至的心思与司末
的打算无从知晓,她这几日思虑的事情不少,没有一件是与冬至有关系的。
要成为能与司元比肩的人,或者说,起码是一个能够光明正大仰望他的人,蔺子桑明白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是一个使唤丫头。无论这使唤丫头是三等的,二等的,或者是一等的。
为奴者,低人一等。如何改变这一点是蔺子桑如今想的最多的,而她也明白,一步一步,这件事情只能慢慢来。
夜风带走白日里残留下来的沉闷,又带了花枝间的浅香,让人心绪渐渐安宁下来。
初云公主一手拿着一朵宫人刚从枝头为她剪下的娇花,迈着短短的腿,快步的跑到了皇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