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愣了一下,登时明白了苏问昔的意思。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这个女子说话尖刻则尖刻,对上位者不卑不亢,做事情思虑周全,言辞虽不客气,却有婉转之意,实在是摸不表她的脾性。
她被请来诊病,一不用自己医针,二不亲自施救,明明是在撇自己的嫌疑。倒让这边千防万防不信任的他们有些惭愧自己的疑人之心。
见苏问昔笑得坦坦荡荡,于是说道:“既然苏姑娘如此说,那医师,请为大王施针吧!”
老者应了一声,打开医箱。
苏问昔侧脸看了一眼老者的医箱,心里叹口气,想道,后世常说,今天倒知道什么是了。宫廷里尚且如此,那些平常牧民,就不知道如何求医问药了。
彼时老者已拿出寸长的一枚疑似缝衣针样的长针,过到床边,要为番王扎针。
苏问昔抚了抚额头,开口说道:“长者慢来,请听我一言。我当日学医的时候,师傅曾言告我,病弱伤者体质已虚,冬日施针易进凉气损血脉,因此施针之前,必以滚水烫针,烈酒拭体肤。”
老者闻言,喜道:“果然是中原医术精妙。神医大人说的极是!”
苏问昔:“……”是什么是?连个基本消毒都不懂,还要我委婉提醒!你还真是个!
一时滚水烫过针,烈酒拭过番王手指,老者依次扎过去,苏问昔别过脸后,心里想,早知道你就这手艺还不如找个绣花娘来,好歹还温柔一些。你们番人看来真是糙皮厚肉,连个大夫都是摇滚级别的。
葛针看着苏问昔面上不忍卒睹,眼里明显却是百般嫌弃的眼神,几乎忍不住笑出来。却是被苏问昔死死瞪着,明明是调侃的眼神。她忍笑辛苦,只好清咳出声,压着笑意。心里发愁地想,下次可不
能跟着出来了,苏姑娘太坏了,明明勾着人家笑,又不许人家笑,这种场合她要真敢笑出来,得罪的可是大人物。
姑娘,你太坏了。
那边老旨终于施针完毕,十指血珠尽冒。苏问昔不让擦拭,一边观察番王脸色,一边让老者轻压手指。过了一会儿,番王居然真得慢慢睁开了眼。
“我这是如何了?”开口先问了一声。
苏问昔心说,你横吃横喝,差一点脑溢血,还敢问如何了。
二王子已面露欢喜,上前说道:“父王今早昏迷,是骊游的苏神医施术救醒了父王!父王觉得如何了?”
苏问昔已经说道:“大王如果觉得四肢麻痹,无处着力,不必着慌。且先静躺慢养为益。”
番王看了看苏问昔,有些惊讶地说道:“只听布和说苏神医乃是女子,未想竞是如此年轻!”
苏问昔嘴角抽了抽,说道:“神医之名,误传之谬。承蒙大王信任!不敢当。”
一时间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脸色讪然。
二王子心里说道:这个苏神医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脾气怪异,说话刻薄。一点也不人留面子。
“医师道我心疾日久,近来越发胸闷心悸,竟至于喷血昏迷在,以神医之能,这病当如何救治?”番王锁着眉头问。
苏问昔笑道:“大王胸闷心悸、肢体时有麻痹,状如心疾,却非心疾。大王且宽心吧!”
“不是心疾么?”
苏问昔心道再次咒了一遍那个,面上当然不能指摘,于是笑道:“此病确和心疾极似,幸得我师傅医术高明,对大王此病长于钻研,倒被我得了便宜,因此而诊出大王这病!”
心里骂道,那个死老头子,每天就是要吃要喝要银子,厚着脸皮哄徒弟拉着脸皮骂徒孙,到头来我倒要他使劲往他脸上撒金粉!
清一清嗓
子,说道:“大王此病,骊朝平民百姓少发,却是达官贵人极易得之病,因此我师傅发一名称,唤作富贵贤人病。”
在场几人听得好奇,二王子奇道:“这个病却是闻所未闻,何谓富贵贤人病?”
苏问昔总不能说你们有钱有势好吃懒做横吃横喝得的病可不是因富贵太闲么?嘴上不能实说,因此随口扯白:“富贵贤人诸如大王及大王的王公大臣者,整日为、民事、家事操劳,忧思过度则肝气郁滞,郁久化火致肝火上炎,症见头痛、头昏、目眩、面赤;或肝火郁久,耗损肝肾之阴,故可导致肝肾阴虚,水不涵木,则肝阳上亢,症多见头昏、耳鸣、腰酸、手足心热;肾水不足,不能上济心阴,使心火上炎,症多见心悸、心烦、失眠。大王平常时有头晕目眩之感,或心悸烦躁之症,日不能安,夜不能寝,便是此症。我观番邦饮食,嗜酒肥甘、膏粱厚味、饥饱无度,以使脾胃郁伤,健运失司,致聚湿生痰、痰浊内蕴、清阳不升,若痰浊阻塞脉络、心血瘀阻时,则见胸痛、胸闷。此症又多见于习疾,因此常被误作心疾绞痛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