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郡这天在医馆记挂他娘亲的病,从医馆走得便有些早。
无病本来打算亲去孟府为孟夫人看一下诊,一听苏问昔亲自去了,急忙从去疾那里要了张银票,一溜小跑地追上孟郡要他带给苏问昔。
“送她银票干吗?她还能缺银子使?”孟郡不接。其实心里是有些不痛快。之前他把苏问昔看得多亲热现在心里就有多别扭。
无病急忙说道:“我师父身上是向来不带银子的。从前在边城,抠了多少钱出来都用在了医馆上。如今在府里自然不比从前在医馆,备些总是好的。我本来要去苏府给她送,没想到她倒去了小公子府上,有劳小公子递一递。”
孟郡还是不接:“她这一回苏府,苏家哥哥宝贝她得紧,哪里就缺了她的银子使?”
无病好脾气地解释:“我师父从前在医馆,从来是看中了东西去疾跟着付钱。后来去了边城,是无恙跟着付钱。她买东西总是心血来潮,总有银子不趁手的时候,还请……”
孟郡依旧是不接:“她现在银子比你们多多了。哪里有什么不趁手?她是苏府的大小姐,定国王府的义女,皇上封的乡君,抢钱的苏神医。她银子再不趁手,看中了东西还有不让她带走的?”
这时去疾缓步过来,笑道:“别人道我师父抢钱,明白的人都知道她抢的钱去了哪里。她做回苏府的大小姐是亲情使然,做国公府的义女是当日王妃一片盛情,做乡君是因为捐献的三个医馆。在她,她就是自己。连杜将军这样人人眼里的佳婿都向皇上请退,完全是因为志做游医,怕误了杜将军的前程。谁知被皇上训诫不说,还被人传出那样名声尽失的话来……”
孟郡“啊呀”一声:“她原来是怕误了我大哥的前程啊?”
去疾
叹了口气:“我师父曾立志学神医扁鹊,游医天下,行诊问病。杜将军曾言他日必舍去官身陪她周游天下。然而杜将军文韬武略,国之栋梁,我师父怎敢以己之志误杜将军前程,因此趁着献医馆有功向皇上请求退婚。谁知到底是惹恼了皇上,才被传出那样的话来。”
孟郡急得跺脚:“苏家姐姐怎可如此糊涂?我大哥对她百般维护,她却舍得做出这等事来!我回去要跟她理论理论!”
一边说着,一边从无病手中抽走了银票,“这是多少银子?”
无病连忙说道:“一千两!”
“行,我知道了!银子我替你转交!”随手将银票塞到腰带里,抬脚就走了。
无病看着孟郡一步跟一步地大步走了,回脸问去疾:“师父果真是那样想的?”
去疾微微一笑:“师父怎样想的我不知道。不过能安抚孟小公子,不跟师父对着就是了。师父近些日子少不得在孟府伺候,相国大人和孟夫人虽则心善,下人难免有眼高手低的,何必平白惹来闲去,受下人慢待!”
无病:“……待人接物,我果真不如你!”
“我学医却不比你和无恙有天赋。还是师父那句话,各有所长,各擅所长便是。”
两人相视而笑。
孟郡急匆匆往府里奔,路过街市的时候,看见摆了许多花卖。就想,那日在宫中,分明是他误解了苏问昔,以至于对她存了偏见。大哥和父亲倒是明白她的,所以并没有怪罪她,反倒是自己,对她眉不对眉鼻子不对鼻子。想当初,在边城的时候,她对自己委实是不错。
心下有愧,便停了马,下来跟卖花的人问:“你这什么花好?我要买些姑娘家喜欢的拿回去,只管挑好的来给我!”
卖花的一见孟郡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富贵
人家的公子,一听那个语气,知道生意来了,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公子,这正当阳春,牡丹开得正好。我这里各种花色尽全,都是重瓣,黄、绿、肉红、深红、银红皆为上品,尤其黄、绿为贵。各府小姐可都是常来我这里买花。公子想要送给哪家小姐可是来对了,你看我这边分别有红有赫红、飞来红、袁家红、、云红、天外红,黄有一拂黄、软条黄、延安黄,这边还有先春红、颤风娇。姑娘小姐们都喜欢紧呐。”
孟郡哪里懂花,听着卖花人一通说,听得晕头转向,光那几个颜色就把他听迷登了。有些为难地回头看跟着自己的下人:“你说哪个好?”
下人哪里知道哪个好?公子你是要送谁啊?平日里也没有见你跟哪家姑娘热络。
也不敢说不知道。下人都是干什么的?能跟在身边的都是圆滑里磨出来的,立刻笑着说道:“这花都这么好。还真是难比出上下来。公子要喜欢,咱们都买回去!”
“放屁!甭蒙我!苏家姐姐从来不喜难这些俗气的东西!”孟郡瞪着眼说道。
自己真有些犯难了。他记得在边城,苏问昔温池边上一个大蓬里可没有花色多鲜艳的。苏问昔种得精精心心,伺候得周周到到。
她到底是喜欢什么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