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就转眼看绍布,似笑非笑地:“老头子熬了什么药给你吃?是药三分毒,他惯会哄着人试药,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绍布一听,什么?试药?老头子哄了他这么多天,一天两顿恶心得他连饭都咽不下去,居然是找他试药?
乔老头这时跳起来,恼了:“苏丫头,你师傅怎么是哪种人?你怎么诋毁自己师傅?亏我多年教导,为你舍了家抛了园子!你这小小没良心的丫头!”
苏问昔掩嘴一笑,对杜鸣说道:“子规,师傅骂我骂得好难听,那碗红烧肉让绍布和尚武分了吧!”
杜鸣还没有说话,乔老头己经风一样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谁敢动我的红烧肉!”
这边,杜鸣低低地对苏问昔说道:“我让尚武去苏府跟苏墨说一声,你怀了双胎的事情,还是稳一稳再往说吧。”
杜鸣自从知道苏问昔身怀双胎,时而担忧,时而欢喜,纵使家里有个乔老头,也不能安抚下来。知道那边苏墨在找女神医,他也并不放心。
于他而言,生孩子的那个是苏问昔,不到孩子生下来,确定母子平安的那刻,他觉得这颗心就总是揪着。
曹绩余党抓的抓捕的捕,一应审问都有东赵御史负责。
皇上顾念杜鸣这些日子辛苦,又有苏问昔怀孕在身,倒也没有指派太多事情。因此杜鸣在家的时候倒比去营中的时候多。
杜鸣的忧虑倒是让苏问昔看出来了。先是苏夫人再是苏墨,然后看杜鸣居然也是如此,哭笑不得。她自己自忖身体好,精神足,完全没有把生孩子当回事。
这日就对杜鸣道:“你有事情自去办去,镇日守在家中我又不是一时就能生的。左右我有人伺候,身边又有我师傅,你信不过别人,难道他你也信不过?”
杜
鸣扶着苏问昔在花园中散步,园子里的奴会及各种带刺的植物因着天气炎热浇水又足,长得正是繁茂的时候,一个个叶肉肥厚,尖刺吓人。也亏得苏问昔能把这一园子怪像当景致来赏。
杜鸣这几日的确发现,苏问昔除了肚子大一些,行动便利,精神如常。
不过苏墨当时的一番话让他余悸未消,总是有些不放心便是了。
轻声说道:“我已跟皇上提过了。过了这阵子,曹绩的事情了了,就陪着你在家里待产。”
原先说的游医天下短时间看来是不可能了。起码要等到她足月生产,孩子能出门才好。
而且杜鸣想的是,孩子一旦生下来,别家不说,苏府那边把住孩子再放手的可能性怕是没有。苏问昔想出游,除非能舍下孩子。
苏问昔舍不舍得,他自己想想都舍不得。
苏问昔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地说道:“皇上沉毒虽然已清,但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杜鸣心中大触,半响没有言语。
他其实之前有过猜测,但苏问昔说出来,显然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皇上不能再有孩子,将来那个位子……
苏问昔又说道:“当日我在护国寺,静己跟我说,我们的孩子,日后必富必贵。”
杜鸣的手不觉抓紧了苏问昔的胳膊。
他对静己的印像,总是停留在前世他临死时听到的那一段经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那一段经文重生的,还是因为静己。
那日乔老头说,静己是生来便带修行的人,弘光沾了他许多福气时,他心里就一动。他觉得自己能重来一世,大约也是沾了静己的福气。所以对那个僧人的话,多少是相信的。
然而他并不想自己的孩子要那样的富贵。历朝历代,有哪个是在那个位子安稳着坐过来的?
“皇上的身体,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吗?”
苏问昔停下脚,看着杜鸣:“你是不是不愿意孩子将来沾上那个位子?”
杜鸣看着苏问昔,说道:“他想把我的身世公开出来,我跟他说,我只想做杜鸣。我想安安稳稳过现在的日子,也不想孩子以后沾那些血腥。”
苏问昔反过来握住杜鸣的手,他的手去攥得一团紧,倒把她惹笑了。轻声说道:“我之前是很担心的。我甚至想过,如果皇上想要我们的孩子,我宁可他没有生下来。在宫里,皇上跟我讲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自己也想了许多。反正皇上还有十年好活的,这期间有什么变化,谁又知道呢?我们的孩子有长长的时间去选择,那个位子,他喜欢,就拿去,不喜欢,他能推掉就自己凭本事推退。总之那是他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
杜鸣有些意外地看着苏问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