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相较于她的成竹在胸,苏岕明显忧虑过重,“阿墨,你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我去吧。这个我最熟。”
墨倾笑着宽慰他:“相信我,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苏岕依旧没法放心,但也深知她的脾性,便没再坚持。
二人出了屋子,他对她一通言语嘱咐后,也只能不舍的迈进漆黑的夜色。
墨倾站在街头,目送他行走。望着他渐渐隐身于那暗夜,心头一动。
“小苏!”
苏岕欣喜,当即驻足,转身看着她。
她眨眨眼,半天才道:“莫要让人占了便宜。”
“好。”
苏岕自小长于藏云山,涉世不深,未染纤尘,心思又极其单纯。放着他这般美人独守茶铺,总让人难以放心。
暮色四合,四下静寂。墨倾留在灵宝斋未走,屈身坐在窗下,脑中已不受控制地将往事一一重演。情难自禁,泪珠如珠玉断线,噼里啪啦滚落在地上。
往昔一切犹如云烟过眼,血色的迷雾中,爹娘和哥哥的笑容依旧温暖。一切都那般猝不及防,墨府没了,家人也没了。府上连个念想都未容她留存,除了那块她随身携带的紫貘。她拿着玉在黑暗中摩挲,触手之间,莫名觉得它今夜尤其的寒。
街上四更声响,墨倾的神思蓦的抽回,她收玉入怀,重新换上明珠的装扮,转身将自己埋进了漆黑的夜中。
难得这么清静一次,她并未急着回太师府,一个人漫行在清冷长街,看着路边的房屋和树影,隐隐约约与儿时记忆有了重叠。
太师府的高墙近在眼前,墨倾骤然驻足,扬起唇角无声促笑。
“这么晚了,姑娘是要去哪呢?”
前方旁逸斜出的树下,有人斜斜倚着树干。月华穿过枝丫,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浅淡清辉。
暗影斑驳掩映着面庞,尚且瞧不清他颜色,只听得音色清琅如玉璧透润,甚是悦耳。
此人墨倾认不得,她只远远的站着,微微含笑道:“这么晚了,公子是要去哪呢?”
仿佛听得那人低笑,又听他道:“姑娘这般处变不惊,如此胆魄,在太师府屈做做丫头,裴詹还真是有眼无珠呢。”
此人话中有话,墨倾只佯装不知,应他的话也说的无关紧要,“公子说笑了。大人府上能人颇多,我也不过是后院伺候的不显眼的小丫头罢了,并无过人之处。若论胆识,我也只能屈居末流。”
“我不信。”
“不信又如何?”
“我想试一试。”
“怎么试?”
“你说,我要是在这喊上一喊,结果会怎样?”
墨倾本是觉得这人言语怪异,话锋变换也是莫名,眼下一听,霎时想笑。多年未归,这永安城的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太正常。
“公子好雅兴,这夜深人静,更深露浓,府上人都歇息了,如若真在这喊上一嗓子,恐怕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嗤声,“这扰人清梦的短命事,公子倒是热衷的很呢。”
那人被骂也不在意,反倒是从容认领了:“唉,也就这么点嗜好了。”
“那我开始了哦!”言语间他已站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作势就要喊出口。
“等等!”
墨倾此时已没了耐心,原以为路遇此人,能聊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谁成想这也是个带病的。一个秦少神神经经的还不够,又来个病得更重的。
“怎么了?”
“让我酝酿一下。”墨倾深吸一气,立时高喝:“抓贼啦……”
没料到被她先发制人,那人瞬间错愕,转瞬轻哼一声笑了,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