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而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倏的就抓住她衣袖。有个一脸急切又愤怒的瘦弱男子从他二人中间挤出来。
“好你个小贼,敢偷爷爷的钱袋,信不信抓你告官?”言语中作势就要往大街上拽。
墨倾把刚分好的钱袋往他手中一塞,含笑道:“别啊,又不是不还你。刚刚只是稍微借用了一下。”
方才她见此人看热闹投入异常,连被人盗了都未曾发觉。那小贼打她身边行过时,她便也顺了一下手。方才她分银子的时候,余光是留意着他的。见他原地打着圈得转,不由得想笑,便没立即归还钱袋,先晾了晾他,好让他长个警醒。
“借?有你这么借的吗?”那小哥已有不饶人的架势,习惯性掂了掂钱袋,感觉份量比原来多了不少,立时松懈了神情,哼了两声撒手就走。
万俟朔无声旁观,只若笑非笑:“在我朝,偷盗罪倒是轻一些。”
“你有苦主吗?”
她用了那人十两纹银,还了十五两。坊间违规放的印子钱,都没这般丰厚的利息。那人早拿了钱袋跑远了,怕她反悔躲都来不及,还能再去公堂做苦主同她对峙?
他好笑又觉怪异,“这些都是同谁学的?”
“有用的东西不用教,需要的时自然就会了。”
她拢了银子,掂了掂,确实有些沉了。转手就丢给他:“走吧,我们去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住。”
区区无名小镇,实难寻得大点儿的酒楼。两人转了一圈,选了个亮堂的安顿下来。
连日来风餐露宿,除了养伤那几日尚能吃饱睡好,余下基本是逃荒般的凑合过。两人皆是疲乏,待收拾了,当日早早就歇了。
翌日,墨倾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终是睡饱了。
昨天订房时,要了两间对门的。可今天大半天都过去了,也不见对面有何动静。她只觉奇怪,站在对门房前,略微提气稍稍听了一下,也没听见任何异响。她伸手,敲了几下房门,屋内还是没有反应。待站在门口等了会儿,再敲,屋内依旧沉静无声。想来该是没人了。
门上未上锁,她手上轻推,便打开了门。忽而一道口哨自侧后传来,听着音调十分轻挑,她眉心霎时打蹙。她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有个年轻小公子正冲她挤眉弄眼。她眉心拧得更紧了,瞥了一眼便进了房中。
桌上还搁着半盏茶水。她探了探杯壁,略有温热。看情况,他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墨倾等到午时,依旧不见万俟朔尊驾,便自己去楼下用膳。
厅内已是人满为患,她此时来恰赶上最后一张空桌。刚同店伙计点完菜,一回首,便见一人近前来。
“姑娘,你也一个人啊?”
此人前不久才在廊下朝她挤眉,她是有印象的。眼下再见,她少不得心生嫌弃。便也只颔首,并不开口同他言语。
可那小公子并不见有什么眼色,反而径直坐到她对面。“真是巧啊,我也一个人呢。”
见她不搭理,他又往前探着身子,越发殷勤起来:“姑娘,我觉得我们甚是有缘。”
“何以见得?”
“你瞧瞧,这整个客栈就剩这一张桌子了,正好供你我独身之人同用。这难道不是上天有眼,给了我二人相处的机会呢?”
墨倾眉心微拧,有些烦了。
“还有啊,我见姑娘住在天字二号。真是巧了,我就住你隔壁呢。”
她倏的扬唇,笑不达眼,附和道:“那还真是巧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
美人一笑晃人眼,那公子面上顿放异彩,一时激动又探过来半个身子,“那姑娘可不要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啊。”
墨倾暗中后撤了身子,不着痕迹避着他,面上淡笑道:“那是自然。”
“那晚膳之后,来姑娘房中把酒言欢可好?届时我会给姑娘准备一个惊喜呢,定不会让你后悔一聚的。”
“好啊,就约在三更后如何?到时候也会有好东西等着公子,必让公子不虚此行。”
小公子听了心花儿怒放,整个人兴奋起来,就等着三更呢。
墨倾历来不喜熬夜,又岂会等到三更?更何况,天子二号房,是万俟朔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