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那不是信手拈来?
倪姷深深叹了口气,“都督,妾身也不愿有孩子。”
时傹挑眉,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怎么说?”
“妾室生的都是庶子,妾身是商贾,商贾身份低贱,又是贱妾,生出的孩子.....是以还不如不让他出生。”
“你倒是想得开。”时傹缠着人骨念珠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案桌。
倪姷苦涩的笑了笑,垂下眸子,“不能生便不能生吧,怎么活都是一辈子,何必去强求子嗣。”
时傹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好似在分辨她语中真假。
“你说的也有理。”
听着他百无聊赖地接话,倪姷瞧了瞧夜色,只觉得就今晚这月色,这美酒,时傹这人属实多余。
“天色渐晚,都督可要留下?”
时傹也抬眸看了看天色,又把问题抛了回去,语调里没有一丝情绪,“你愿我留下吗?”
他年少功成,靠得不是家族荫蔽,他自然对任何人的情绪心思都能洞察得一清二楚,她能在他这儿得到如今的局面,靠的是自己十二年来的‘居心叵测’,他比她还大八岁,又不是毛头小子。
他自然清楚她今夜不想他留下,不过是毫不在意的随意逗弄罢了。
倪姷抬眸定定地看向他,神色冷淡,“都督,妾身不愿意。”
“哦?”时傹只觉今夜谈话的兴致被这女人勾得高涨,“说来听听。”
倪姷讽刺地笑了笑,随后淡淡道:“对于妾身来说,爱恨都是坦坦荡荡的。妾身是心悦于您,妾身也自认足够上心。
妾身为了您,学绣活,学着怎样温柔可人,学着怎样讨您开心。为了救您,忍着双手的疼痛也要保您安稳。
可妾身再蠢,如今也瞧出来了,您对妾身没那意思。不知是为了什么,您总是在外间故作宠爱妾身,甚至根本不在乎妾身如此低贱的身份,是否能够对抗这些么世家贵女,天潢贵胄。
一直用心,也是会累的,是以妾身还没那么不要脸,得不到回应还能一直往您身上贴。更何况,柳氏撞死在妾身面前那日,妾身吓得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跑到您跟前,您却跟妾身说「你再聒噪,我会让你和柳氏一起死。」
都督恕罪,妾身想冷静一段时日。”
闻言时傹只觉得脑子破天荒地有些跟不上了,乱了好半晌后又觉得,这才是这倪氏的真面目。
好似一只冷淡又隐隐炸毛的狐狸。
“冷静一段时日?怎的,得不到想要的便又想嫁于旁人了吗?”时傹嗓音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好似混了一晚上的酒气,霎时一扫而空。
闻言倪姷猛地站起身,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箍着自己的大氅转身便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时回身道:“都督放心,妾身再贱,也不会想着嫁第三次人!”
说罢猛地关上了屋门,那砸门声在静谧的夜间实在难以忽略。
时傹愣怔了一会儿,随后被气笑了。
给他甩脸子?
听着院里的人走了,倪姷才开始换上寝衣。
她就怕再聊下去,人要是瞧见她内里就只着心衣,怕是又会以为她勾引呢!
想到今夜时傹那变化多端的脸色,倪姷差点便要笑出了声,如此一来之前的各种扮柔弱也有了理由,‘拼命’救他更是情深的表现,再加上柳氏那一事,自己‘心冷’,更是顺理成章。
欲擒故纵不就是这么开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