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重臣?
重臣为何说话慢条斯理?
为何斟词酌句?
虽说比不过帝王言出法随,金口玉言,但重臣说出去的话,就必须兑现。
否则此后你说的话屁都不是。
信用一旦耗尽,重臣的重字就成了笑话。
蒋庆之身为执掌新政的大佬,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海贸易有数十倍利润,那就必须有。
若是没有,蒋庆之自掏腰包也得补足,否则威信扫地,新政跟着他就真成了笑话。
“数十倍的利,天爷,这不是上天送钱吗?”
“算老夫一个!”
“长威伯,老夫一直支持新政,支持你呐!”
权贵们纷纷往前涌动,狂热的就如同是白莲教信徒。
仇鸾敢打赌,此刻蒋庆之若是让这些人去对付谁,这些人连那人是谁都不会问,便会出手。
权贵眼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资源!
无论是田地还是人口,还是关系网,最终目的还是钱。
曾有人说,世间事九成九都能用钱财来解决。
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能通神!
君不见那些自称跳出三界外,视名利如粪土的方外之地对有钱人最是客气,为何?
不就是为了钱财吗?
千里为官只为财!
权贵权贵,权拿来作甚?
不就是为了变现,把权力变成钱财吗?
数十倍的利,仇鸾呼吸急促,他想到了前日侯府账房呈上的财务数据。
侯府有不少生意,全数加起来,利钱不过四成多而已。
四成多,一倍还差得远。
而蒋庆之说出海贸易能有数十倍的利润。
我的天!
什么狗屁生意,尽数丢掉。
出海!
出海!
出海!
这一刻,谁敢阻拦这些权贵出海,他们能用口水活生生淹死他!
仇鸾见蒋庆之坐在堂上,虽然是坐着,可却带着俯瞰的味儿,眼中好似有讥讽之色看着这些先前还在对他喊打喊杀的权贵。
一种妒火……仇鸾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妒火突然涌了起来。
他不知自己对蒋庆之的敌意来源,只知晓从第一次见面就看那个少年不顺眼。
归根结底,便是内心深处的妒意。
少年俊美无匹,且是帝王亲人,学问过人,乃至于连特么的兵法都非同一般……
仇鸾自诩大明有数的名将,见到这等少年,本能的就感到了威胁。
谁见得别人好?
所以,敌意便油然而生。
此刻这股子敌意和妒火恍若实质,让仇鸾忘却了贪婪的本能,开口道:“可本侯怎地听闻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海图没了?打造宝船的图纸也没了。没了这些,如何出海?须知……风浪无情呐!”
众人一怔,狂热的情绪退却了些。
“是啊!听闻那些图纸在兵部……先帝时被烧了。”
“是走水了。”
众人都笑了,都是千年的妖精,用什么走水的借口来糊弄谁呢?
谁不知先帝和群臣的关系僵硬,为了不让这位帝王‘胡闹’,群臣干了不少出格的事儿。
甚至有人猜测,先帝当年落水之事不简单。
但人走茶凉,新帝登基,那事儿渐渐就无人提及。
旋即众人都怒了。
没有图纸如何打造能远海航行的大船?
没有航海图,如何出海?
众人目光炯炯的盯着蒋庆之。
先前有多狂热,此刻就有多愤怒。
蒋庆之吸了口药烟,淡淡的道:“谁说没有图纸?”
“哪来的图纸?”仇鸾问。
蒋庆之说:“墨家!”
“艹!”有人忍不住骂道:“老子竟然忘了,墨家弄这些东西,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瞬间,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仇鸾刚想开口,可蒋庆之却指指他,“出去!”
仇鸾冷笑,却见众人都回头看着自己。
那眼神陌生的令人心颤。
“咸宁侯。赶紧出去,别耽误了咱们的大事儿!”
这些往日和仇鸾同仇敌忾,一起痛骂蒋庆之,恨不能吃了他的肉,扒了他的皮的权贵们,此刻却冷冷的看着仇鸾。
“老仇,不走还等什么?”
“前日你可是说了,就算是去乞讨,也不会向蒋……向长威伯低头,怎地,今日羞刀难入鞘了?”
“别耽误时辰!”
仇鸾心底发寒,冷冷道:“也好,本侯倒要看看你等是被他如何哄骗的。”
他转身,就听外面有喧哗。
“见过二位殿下!”
“吕尚书也在呢?”
“是。二位殿下此来……”
“是父皇让我二人来此,说是见识一番。”
“看来我二人是来晚了。三哥,都说了赶紧赶紧,你却不慌不忙。”
“这不是长乐要找游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