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成小公主降生的那年,国号就改为了成昭。
成昭十三年,武肃帝退位,皇子元珩封为昱王,封地为西北十八洲。
纪青梧舍不得儿子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但这是元珩自己提出的,她也只能应允。
宝成公主自幼和皇兄亲厚,说什么也要跟着哥哥走,纪青梧在宫门亲送了兄妹两个离开,委婉地表示如果他们想母后了,她随时可以去。
元珩和宝成父皇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中,连忙上马车启程出发了。
宸昭公主登基为女皇,沿袭之前的封号。
众朝臣并未过多反对女皇登基,因为武肃帝治国有方,还有纪青梧手中的国运系统,北黎国泰民安,一副昌盛之景。
女皇即位,接手的是太平盛世,众朝臣只盼着她做守成之主就够了,但女皇却不这样想,登基才半月,就在前朝办了件大事。
前些日子,南楚在边境处躁动,越过边境线,派些流氓兵痞来闹事,欺负附近的妇孺老人。
女皇当即下诏,派卫廷领兵前去,不仅要砍了这些流氓兵痞的脑袋,还要割掉南楚边陲的五个镇。
陆倦和黎承训等人都是老臣了,他们跟着武肃帝已久,也养成了先谋后定的作风。但这新登基的女皇,显然没有其父遗风。
宸昭女皇擅长的是快刀斩乱麻。
她的性子不像武肃帝,更像明德皇后,喜欢笑脸迎人。任凭朝臣们如何反对,她都是笑着回复的,只不过绵里藏针,且一针见血,将大臣们都噎了回去。
散朝后,女皇召见了王宛白到勤政殿去。
她笑着让对方坐下,问道:“你可怨寡人,你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刚成婚一月,寡人就将卫将军派了出去?”
王宛白无奈地笑了笑,道:“微臣岂敢。”
守了十三年,王宛白也从十六岁到了二十九岁,她没少被人明里暗里骂攀高枝和厚脸皮。
但幸好,在有生之年,卫廷心上那朵厚厚的云,终于散了。
宸昭女皇道:“你做了女官起,就找机会拜到寡人的门下,人人都知道你和卫十四是寡人的亲信,卫家早就与寡人分不开了。”
王宛白轻叹着道:“将军愿意为陛下效劳,并不是因为我和十四妹。”
宸昭女皇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唇角勾起道:“你可别妄自菲薄了。”
“对了,寡人打算册立皇夫,你去内务府找东公公一趟,帮着筛选画像。”
王宛白道:“陛下可有什么喜好?”
宸昭女皇笑着对她眨眼:“寡人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
王宛白笑着称是,恭敬退下了。
勤政殿重归寂静,只能听见漏刻滴水的响声。
宸昭女皇闭目养了会儿神,听见面前有细微的动静,她睁开眼,道:“你怎么出现了?”
五年前,四海就拨给了宸昭做暗卫。
四海恭敬道:“质馆传信,他想见你一面。”
她轻笑一声,道:“不急,入夜再去。”
女皇拿起一本奏疏,是陆倦所书,是在劝她不要急于发兵,她扔到一边,她做了决断之事没人能拦,且她不是冒然,而是图谋已久。
她抬眼,见四海还没消失,依旧站在面前。
四海将眼前带着金玉发冠的女皇,与幼时笑着吃糖糕的女童联想在一块,她的眉眼变了,愈发像她的父皇,沉稳中带着凌厉感。
宸昭女皇问道:“你还有事?”
四海还没回神,说出了心里话,道:“陛下不该去见他。”
女皇挑眉道:“是寡人上次容忍了你的冒犯,你就要得寸进尺了吗?”
四海也不是曾经的那个面皮薄的少年了,他面无表情地道:“是属下失言了。”
那次冒犯,是宸昭十八岁生辰,她故意要诱四海喝酒,谁知这是四海第一次喝酒,一杯酒就把他撂倒了。
她凑近了去观察这古板的暗卫,却被他轻薄亲了一口脸颊。
女皇没有过多想这些事,暗卫若是对她有情,倒是更能忠心护主,舍命给她。
她启唇吩咐道:“帮寡人去查查修府的二公子,是不是真的病了。”
修府的二公子,是她属意的皇夫人选,他在朝中极具声望,且为人正直,气度高华。
最关键是长得实在俊美,松烟墨染就的眉峰,含霜带月的眸子,摆在宫中,看上一眼就舒心。
宸昭女皇想到都心旌摇荡。
四海眼神暗淡了些,拱手道:“是。”随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殿中。
入夜,宸昭女皇出现在质馆,一双灰蓝眼珠在暗处盯着她。
她声音清脆地道:“不点灯是想要做什么?”
烛火亮起,宇文天擎的身影在屏风后,道:“在想你今夜不会来了,所以就不想点烛火了。”
宸昭女皇笑问:“你叫寡人来,就是让寡人看你更衣?”
“寡人是喜欢男色,但挑拣得很,对年老色衰的没兴趣。”
宇文天擎赤着上半身出现,道:“是想请陛下看看我身上的伤。”他指着自己左胸的伤疤道:“陛下可知这伤是怎么来的?”
宸昭女皇摇头可惜地道:“当年,母后一箭射穿你的胸口,亏你命大,心脏长在了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