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龙王的一夜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靓丽的短发贴在额头之上，浑身湿漉漉的罗娜正神色纠结的拉住他。脸上的表情，介于想要快点赶他走，又想让他留下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罗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的说：“老实回答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我喜不喜欢你这种问题”

“不许像刚才那样说怕我喷你一脸水，我现在是真的会喷你一身水的！”罗娜拽着从浴室之中拖出来的喷头，神色不善的向着路明非示意。

她现在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但是体表温度依旧高的吓人，仿佛一座刚刚冷却的火山。水滴沾到她身上，立刻化作白茫茫的雾气，她往身上淋的水并没有给她真正的降温，只是防止火再次烧起来。

路明非知道，这是自己的言行，加速了罗娜向着婼顿转化的过程。

他默默的看着在水雾之中凝望着他的罗娜，看着她眼底那如盛夏的阳光一样流动的金意，轻声的说：“有人和我说，如果想问你一些什么，就该趁现在。以后的话，大概就没有机会了。”

“谁”罗娜有些警惕的问。

她身上发生的变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早已知晓她并非常人的路明非，今天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身上起火这种足以吓坏人的景象。

……前提是，她“不清醒”的时候，没有向对方展示过这样的能力。

“现在的你，应该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路明非说，“那是一个外表看着强硬，但其实很脆弱，就是一个姐控的小姑娘而已。”

罗娜顿了一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啊……”

她数次在梦中，遇见到一个一直在叫她姐姐，还吓人的一直叫自己吃了她的小女孩。

“在我一些‘不清醒’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吗”罗娜有些疑惑的问。

她明白，她与那小女孩是互相独立的存在，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能与她关系不大。不过，她还是好奇，这个自称她妹妹的女孩，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每当自己在梦境之中试图看清楚她的脸时候，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像。就像是有什么在阻止她们见面一样……或者是，自己很早以前就忘掉了她的样子。

“多数时候是。”路明非看着有些伤感的罗娜，在之前短暂恢复婼顿状态时，她提起康丝坦奵也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虽然想起了关于妹妹的一切，但是却不能直接与妹妹对话，不能亲眼看着她，确认她与过去有着怎么样的进步。康丝坦奵悲伤明明身处同一个身体之中，但是姐姐怎么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婼顿又何尝不是这样

罗娜发现路明非并没有将话说完，抬头用那双逐渐变得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那么少数的时候呢”

“……是你。”路明非沉默了一下回答。

罗娜与婼顿的关系，不能算作人格分裂，或者说，没有什么能够分裂一位龙王的精神。她们就是同一个存在，只不过后者因为知晓的太多，也背负的太多，没有办法像没心没肺的少女罗娜一样的随心所欲。

“是吗，我知道了。”罗娜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说，你会莫名其妙的问那种让我想喷你一口水的问题，是害怕我在……嗯，找回我自己之后得不到回答是吗”

路明非回答：“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区别还是挺大的。”

从某种意义之上，罗娜也算是另外一个芬里厄了，除了她还保持着人的外形。现在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一丝属于过去的荣光。

“那样的我，是什么样的呢”罗娜有些迷茫。

她知道自己并非常人，也知道自己是因为遗忘了太多的东西，才“落魄”成现在这种样子。但是她以“罗娜”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忽然被告知，会“变成”其他的人，这让她感到一些不安和迷茫。

“是一位很高贵，也很强大的女性。”路明非看了罗娜一眼，知晓这湿漉漉的女孩心中的担忧，“不必觉得紧张，你就是你，不会变成其他什么人的。你只是会想起很多的东西，心境变得与现在不一样而已。”

“……高贵啊，这可是很难和我搭上边的词啊。”罗娜轻声的叹息，“你所谓的心境的不一样，是指那个时候的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吗”

路明非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不再喜欢的前提，是现在还喜欢着。

他思考了一下说：“我不知道，那时的你，并未在我面前表现过太多的情绪。”

婼顿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温柔，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竭力调停诸王之间矛盾的家族长姐。与后世传说中，那残暴程度仅次于龙皇的青铜与火之王不相符。

真要那么说的，失去理智的康丝坦奵似乎要与这个描述接近一些。

在路明非看来，婼顿是理智的，除了康丝坦奵，她不会对谁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除了从门后世界归还的那一夜，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莫名的愧疚。

不过路明非觉得，那愧疚，与罗娜现在在说的事应该没有关系。

罗娜叹息的说：“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啊，某些时候曾一度迷恋的男孩，回头来看也就只是那样。”

说完，她顿了一下，像是怕路明非误会一样的补充着：“当然，我这不是在说明明你很差劲……虽然你的感情生活，确实挺一言难尽的。”

“让你感到失望还真是抱歉了。”路明非向着他笑了笑，然后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先前说过，你就是你，不会变成其他的什么。所以不要害怕变化的来临，你和我的关系，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是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化的。”

他拿上旁边柜子上的毛巾向着湿漉漉的女孩递了过去，情绪的逐渐平复，让罗娜的体温回了了正常，她的变化暂时的停了下来。但是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对方身体之中所蕴含的，那焚烧万物，或者淹没万物的力量。

天使长核心和龙王的权柄正在自我调和，等到平衡到来之时，那迎来全新进化道路的火之女王，将会真正的重现人间。

“做个好梦。”路明非再次的告别，“我期待与之后的你对话。”

“你给我等一下！”罗娜再次拉住了他，没好气的说，“我话还没有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