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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1/2)

清晨,李追远睁开眼。

这世上,很难有比一夜好眠醒来时,更让人感到美好惬意的了。

如果有,那就是醒来后睁眼,侧过头。

早上的太阳虽还未升起,却已经有一缕温暖的光芒,率先照射进自己的卧房。

阿璃没打扰少年睡觉,她站在画桌前,正在画画。

女孩今日白底绿纹的长裙,给人以柔和朦胧的质感。

昨儿个要去钓鱼,临时换了一套衣服,今儿个虽然不是昨天那套,却也是相仿的款式。

柳老太太是以这种方式,表达着专属于她的执拗。

李追远醒了,然后继续躺在床上,侧头看着。

阿璃蘸画笔时,侧身,看向这边。

女孩明亮的眼眸与少年对视。

李追远不好意思继续赖床了。

起床,洗漱。

不出意外的话,少年接下来应该要和女孩下棋,等待早饭。

但今天有了意外,而且不止一个。

李追远下了楼。

一楼有两口棺材摆着,每次谭文彬和润生回来时,这两口棺材就是他们的床。

此时,润生正站在棺材边,看着隔壁棺材里的情况。

李追远走了过来。

刚靠近,就感知到了棺材内散发出的强烈怨念。

凝而不散,蓄而不发,如同村里饭桌上拿来盖住饭菜阻挡苍蝇的罩子。

里头的谭文彬,面色白得像是敷了粉,嘴唇却又格外艳红。

一般这种情况下,已经可以把棺材抬出去埋了。

李追远把手伸入棺材,指尖在谭文彬眉心轻轻点了几下,触感冰凉。

再顺势向下,触其鼻息,气若游丝。

情况很糟,也很严重,但并不危险。

因为在自己接触时,李追远感知到了两股怨婴瑟瑟发抖的气息。

像是家里犯了错的小孩,缩在墙角,惶恐等待家长的严厉责罚。

俩怨婴应该是从吃撑的消化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昨晚睡觉时,谭文彬感知到了它们俩的意识复苏。

然后,谭文彬就去主动和它们进行意识接触。

站在一个“老父亲”的角度,此举很是正常,就像开门迎接自己住校回来的儿子,张开双臂,想要像往常那样,抱一抱它们。

可问题是,俩怨婴吃撑消化后,长大了,也就变重了。

但无论是它们俩,还是谭文彬本人,都还没有这一意识,亦或者说,是没有较为清晰的敏感。

谭文彬主动与它们进行的意识接触,相当于主动将它们抱起,然后……狠狠闪歪了腰。

他眼下的这种状态,就是身体一时间无法负担如此浓郁的怨念鬼气冲击所造成的假死。

要是被其它的邪祟所影响,谭文彬现在已是凶多吉少,不过好在俩怨婴已经晓得自己闯了大祸,早已竭尽收缩自身怨念。

谭文彬只需要躺着,睡个几天,生命体征就会逐步恢复。

虽然他不是有意为之,但这也算是给自己来一次怨念洗礼。

他俩干儿子吃了顿饱饭,他这个当干爹的,也上去舔了一下盘子。

经历这次之后,醒来的谭文彬,体质将更趋向于阴灵,也就是那种天生适合当算命瞎子的人。

以后,他对邪祟的感知,以及一些术法的使用,包括最基础的走阴,也会更加顺畅,毕竟身体更适配了。

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只是没人敢复制,因为但凡这俩怨婴心里有一丝杂念或者有其它意图,那谭文彬就必死无疑。

它们俩现在只需要轻轻勾动手指,就能对谭文彬完成“借尸还魂”。

李追远没去做干预。

他是可以现在就把那俩怨婴从谭文彬身上强行剥离下来,以求绝对保险。

但他知道,谭文彬肯定不愿意,他是真信任这对朝夕相处挺长时间的干儿子,而且也是真心对它们好。

自己每次翻看《邪书》时都是慎之又慎,平日里任何的冒险之举都会极力避免可能存在的风险,可偏偏自己的团队伙伴们一个个勇得飞起。

说好听点,叫锐意奋发,开拓进取;

不好听的,叫不知者无畏,不知所谓,更无所谓。

但一个个的,还得自己来擦屁股。

李追远看了看润生。

润生明白小远的意思,转过身,点香吃。

“润生哥,帮我找七根蜡烛,然后在这棺材头这儿,摆个小供桌。”

“好!”

润生马上把东西准备好。

李追远先手指按压印泥,在棺材盖上画出了纹路,再将七根蜡烛摆到相对应位置。

手臂在蜡烛上一挥,七根蜡烛全部自燃。

这是“七星还魂灯”。

帮谭文彬稳住魂魄心神,可助其更早苏醒恢复。

李追远指尖在棺材盖上敲了敲,说道:“把棺材盖上,省得露出来吓到人。”

“好嘞。”

润生先小心翼翼地去推棺材盖,见上头的七根蜡烛纹丝不动后,才加大发力,让谭文彬安息长眠。

这时,李三江打着呵欠从楼上走下来准备吃早饭。

看到这一架势,有些疑惑地问道:“点这么多蜡烛,这是咋咧?”

李追远:“彬彬哥听说的法子,这样弄相当于暖房,百年之后住进去时,会更舒适。”

李三江:“哪里的搞法?”

李追远:“金陵那边农村里有钱的老人都会这么做。”

李三江点点头:“好,挺好。”

这两口寿棺,谭文彬睡的是李三江的,润生睡的是山大爷的。

李三江:“咦,壮壮人呢?”

李追远:“壮壮哥去石港看他爷奶了,说是要在那里住几天,刚出的门。”

“哦,这是应该的。”李三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忙对润生道,“润生侯啊,给你那口棺材上也点上蜡烛,咱也给山炮暖暖房。”

“好嘞。”

“润生侯,你说你李大爷我怎么样,我真的是啥好事儿都记挂着那山炮。”

“是哩是哩。”

“能认识我,是山炮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对哩对哩。”

“嘿嘿嘿。”

李三江夹着烟,对李追远招了招手:“小远侯,你来。”

李追远跟着李三江一起走了出去。

润生先给自己棺材盖上,也摆了七根蜡烛。

他尝试学着小远先前的举动,对着七根蜡烛一挥手,再挥手。

然后默默地拿出火柴,给七根蜡烛依次点燃。

紧接着,他端来一个小火盆,去角落堆放处取了些冥钞。

时下这种“天地银行”的票子还算珍贵,农村用得不多,因此并未通货膨胀。

面值,还是百元、五十元、十元,没出现很多个夸张的零。

润生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给壮壮烧起了纸。

……

坝子上,李三江对李追远开口道:“小远侯啊,太爷我上午要去石港镇上一趟,你……你有什么东西要买么,太爷给你买回来。”

“太爷,我没什么要买的,家里吃的喝的都有。”

“哦,嗯。”

李三江本想带着李追远一起去石港镇上摸奖的,今儿个上午那边就有活动。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该带孩子去玩这种带赌博性质的东西。

在李三江的信条里,手里的钱,拿去买酒买肉吃进肚子里那是真的,拿去赌博就跟拿去烧没啥区别。

但他实在按捺不住,想着去买个一张刮刮,昨晚做梦时,他还梦到自己刮中了,他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是个暗示。

什么都没有的前提下去摸奖,那是赌博;有了明确的做梦暗示去摸奖,那叫进货。

临近早餐时间,秦叔扛着锄头回来了。

当初秦叔因为白家镇的事,离开这里时,太爷惋惜了很久,毕竟秦叔实在是太能干了。

哪怕是普通庄户人家,也不会这么早就下田。

秦叔基本会把田里的活儿,用早上和晚上的时间干完,中间的时间去送货。

这种会自己分配时间来工作的骡子,李三江简直不要太喜欢。

不过,以往每天早上,熊善都会跟着秦叔一起过来吃早饭。

秦叔那么早下田,他熊善也不好意思睡懒觉,更不敢睡懒觉。

可今早,没看见熊善。

秦叔:“阿婷,我不吃早饭了,得出去一趟。”

说完,秦叔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柳玉梅生活在这里,平日的一些茶点、茶叶以及订做的衣服,都需要秦叔或刘姨去取拿。

秦叔刚离开没多久,熊善就小跑着过来,似是有事儿。

李追远走了过去,听他的小声禀报:

“小远哥,林书友出了点事儿。”

“他怎么了?”

“身体有些不舒服……”顿了顿,熊善补充道,“我的错。”

林书友原本在这里也有一张床,也是一口棺材,不过那口棺材前天刚卖掉了,他就没床了。

在阴萌把新棺材做出来之前,他就得去大胡子家暂时睡单独的宽敞大床房。

李追远跟着熊善来到大胡子家。

上了二楼,推开门,看见林书友正捂着肚子倚靠在床边,脸上冷汗直流。

在看见李追远进来后,林书友缩了缩脖子,一副害怕被骂的样子。

他昨晚睡觉前,和熊善坐试用一下效果。

他没大胆自信到,自己可以跟小远哥一样去改进官将首体系,他只是想着辰州符能不能配合起乩一起使用,以提升战力。

没想到这一贴再一起乩,童子快速降临后又迅速离开。

身上贴着的辰州符也随之烧了,整个人“噗通”一声,上下蹦跳了一下,晕乎乎的,紧接着整个晚上,就开始上吐下泻。

把他一个好端端的练武之人,弄得几乎快虚脱了。

李追远走到林书友面前,开口道:“躺下。”

林书友听话地躺下。

李追远将手指放在林书友眉心。

熊善站在旁边,小声说道:“我才疏学浅,给他检查了好几遍,却始终没发现残留的符纸气息。”

熊善认为是辰州符的效果紊乱,对林书友的身体造成了影响。

李追远把手从林书友额头,移到林书友腹部。

“这里疼么?”

“不疼。”

“这里疼么?”

“疼。”

“昨晚一开始就是疼在这里么?”

“不是,好像变化了位置,晚上在更

李追远点点头。

熊善见状,长舒一口气,随即下意识地问道:“符纸作用残留在这里?”

李追远:“不是。”

熊善:“那是……”

李追远:“你现在给他送镇上卫生院吧。”

熊善诧异道:“送卫生院?”

李追远:“嗯,他是急性阑尾炎。”

不过,诱发因素,倒并非纯自然。

首先,辰州符自成一派,和李追远以前给林书友用的符纸不是一回事。

其次,林书友忘记了这里不是李三江家而是大胡子家,他居然敢对着桃林起乩。

这让白鹤童子很难办。

受上次自己对童子的誓言训诫,白鹤童子是既不敢下来又不敢不下来。

所以,在发现自己本人不在这里,且附近没实际危险后,童子来了一次“急下急上”。

祂下来了,祂又很快走了。

这让林书友也不能去跟少年告状,说祂没下来。

这一下一上,再配合辰州符特殊的作用功效,等于给林书友五脏六腑都狠狠颠了一下。

他身子骨确实好,耐造,但也颠出了问题,诱发了急性阑尾炎。

熊善把林书友背下楼,跑出屋,大清早地背着阿友割阑尾去了。

瞧见李追远回来了,刘姨喊道:“吃早饭啦!”

阿璃已经坐在那里等着自己了,李追远在女孩身边坐下。

润生走了出来,他刚刚给谭文彬提前在地下存了十几万。

不过,出来后,润生东瞅瞅西看看:“萌萌呢?”

以往,每天阴萌都会起得很早。

毕竟,她不能做饭,但吃饭要是不准时,就有些面上太不好看了,尤其是每天做饭的还是她师父。

李追远目光落向门窗紧闭的西屋。

心道:还有一个活宝?

李追远站起身,走到西屋门口,停了一下,见刘姨还在往外端着粥,他就知道,里头安全,门可以开。

甚至,阴萌应该也安全。

以前住在太爷家时,刘姨和秦叔就会很谨慎,生怕受到太爷福运的反噬,现在再加上一个走江的自己……

而且,昨天自己对牌位说话时,身边的刘姨似乎是受伤了,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更加谨慎。

非必要时刻,他们不会显露出非常人的应对手段。

但刘姨肯定不会坐视阴萌在她眼皮子底下死掉。

没敲门,李追远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阴萌正在昏迷,旁边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坛坛罐罐,让李追远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落脚。

润生来到门口,李追远抬起手,示意他先不要进来。

随即,李追远弯下腰,很是小心地把这些毒瓶子收起。

等把周围处理好后,他才走到阴萌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状态,发现其和上次中毒昏迷时的状况很相似。

李追远走到一个小筐子前,里头放着的是一些解药瓶,其数量,相对于整个屋子的毒药瓶而言,如“沧海一粟”。

阴萌似乎只喜欢研究毒药,而懒得鼓捣解药。

李追远找到了上次那瓶有催吐效果的解药,递给润生,吩咐他用热水冲泡,一日三次,喂阴萌服下,顺便又嘱咐润生跑一趟卫生院,给林书友送些换洗衣物。

做完这些后,李追远走出西屋,来到井边蹲下,拿起肥皂,开始一遍遍洗手。

李三江关心地问道:“萌侯咋了?”

“感冒了,不严重,润生喂她吃药了。”

“哦,这个季节,确实容易染风寒。”

李追远洗了好几遍后,还是觉得不太保险,他干脆上楼,大早上地,洗了个澡。

他这样的人,就算刚杀完死倒,都能在旁边安生坐下来吃饭,也不觉得晦气。

但阴萌的毒,不一样。

洗完澡后下来,刘姨把热了一遍的粥给端来。

李追远接过粥碗时问道:“凉粥有什么坏处?”

刘姨笑道:“反正吃不死人。”

李追远放心了。

阿璃递过来一颗剥好的咸鸭蛋。

应该是先前等自己时,没事做,干脆把蛋壳全剥了个干净。

李追远咬了一口,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自己的团队,在一天时间里,差点集体完蛋。

这其实是一种必然现象,因为他们的实力和发展已达到一定层次,想要追求短期内的快速提升,必然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不过,确实不能再继续由着他们胡闹了,自由也是有限度的。

该定个规矩了,可以允许有自己的想法,但在尝试之前,必须先给自己打报告,让自己审核一下。

得亏现在处于一浪刚过短期无事阶段。

李追远正吃的时候,瞧见太爷准备出门。

但太爷刚走到坝子边,就瞧见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李大爷,李大爷。”

“你是?”

“我是三新村的,我,三新村吴家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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