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宗室外戚丶文武百官和数十万边军,等着粮食救命,一停滞就要命。
所以朝野上下都知道漕运烂,可就是没人敢查它。
皇上秉政后,大家都等着看他如何对漕运抡刀子。
偏偏皇上派王一鹗出任漕督,修葺关闸设备丶疏浚河道丶整饬漕丁纪律丶打击盐枭后,对漕运没有什麽大动作。
王一鹗奉诏把漕运分成三段,以公司运输社形式继续运行,换汤不换药。
全是小刀子,东一块西一块的,根本伤及不到要害,触及不到灵魂。
再等王一鹗改任湖广总督后,皇上对漕运基本上是放任自由。
一问就是等治理好黄河,减少它对运河的祸害后再进行改革。
黄河治了上千年都没治好,那漕运彻底改革就遥遥无期了。
不过那时梁梦龙主持开通海运,粮食丶棉布很大一部分上都走了海运,朝廷的命脉不再被漕运卡住。
海运开通时,漕运的生意抢走不少,开始时有人怂恿闹事,立即被官兵弹压,杀了一批后表面上老实了,暗地里却消极怠工,漕运几乎停止。
朝廷无所谓,有海运撑着,漕运停一年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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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漕运停一年,朝廷受得住,还要养家糊口的漕丁们却受不住。
暴力抗议,官兵弹压,会掉脑袋的。
罢工抗议,朝廷不在乎。
两头堵,难受的成了漕丁和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
只是这一次,漕运利益集团没有支持海运的利益集团强大,更没法靠停运要挟朝廷。
斗法失败!
闹腾三四个月后,许多漕丁实在扛不住,纷纷另谋出路,被东南诸多工厂招走了。
剩下的也扛不住,最后都老实了。
此后海运稳定发展,漕运生意越来越差,出走的漕丁越来越多,剩下的都在苦苦支撑。
漕运的利益集团没法给自己和漕丁们带来好处,挣不到钱,说话也硬气不起来。
张居正相信,随着津浦铁路开通,漕运会受到致命打击。
国朝大毒瘤之一丶要挟朝廷两百年的数十万漕丁势力,会自然地烟消云散。
皇上厉害啊,经济手段,十年间就把国朝头痛了两百年的漕运问题,彻底解决。
君臣俩又聊了一个多小时,张居正告辞。
朱翊钧站在紫光阁门口,看着冯保送张居正出西苑。
“祁言,鸣泉公他们出海了吧。”
“皇爷,梁公的东征经略司,八月二十日就在大沽港出发了。这会恐怕到了东隅港。”
“东隅港。离开东隅港,他们就要挂帆直抵松门湾太平港。”
“是的皇爷。”
“海公和王子荐这会应该入河南了吧。”
祁言想了想,“回皇上的话,海公和王子荐坐马车,算算行程,应该进了河南境内。”
“对了,朕的小舅舅出京了吧?”
“回皇上的话,小侯爷这会跟着舒友良,应该过了卢沟河了。”
“他身边的人可靠吗?”
“回皇上的话,小侯爷和舒友良随行人员四位,都是宋都使亲自挑选的人,本事了得,也非常有经验。
还有同行的四人,带头的叫任博安,镇抚司的干将。”
“任博安?朕听过他的名字。
潘凤梧办偷逃漏税大案,总结报告里有为他请过功。
他怎麽去了河南?”
“回皇爷的话,任博安是镇抚使苏峰的得力干将,也在王部堂任湖广总督时得用过,平播州时立过功。
王部堂这次去河南整饬警政部门,特意把任博安调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行,让朕的这个小娘舅,跟着他们去好好历练一番。”
此时,舒友良丶李瑄丶任博安和杨贵安四人,在京师通往涿州的官道上,气喘吁吁丶满头是汗。
尤其是舒友良,只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声音,就跟一台百年老风箱。
李瑄转头说道:“舒爷,你年纪大,干嘛非要跟我们一样。到了前面固节驿站,你还是换乘马车算了。”
舒友良不服气道:“那怎麽行!我龙精虎猛着!我是让着你们”
说完他乾脆直起身子,双手扶着把手,使出全身的力气踩脚蹬子,终于超过了杨贵安,紧跟在任博安的屁股后面。
舒友良按动把手上的铃铛,叮铃铃声响,格外清脆。
官道两边田地耕种的农户男女们,听到声音纷纷直腰抬头,看着官道上的四人,眼睛里满是诧异和羡慕。
没错,舒友良丶李瑄丶任博安丶杨贵安四人,正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官道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