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棉袄配着二棉裤。”

“里头是羊皮，外头裹着布。”

“哪怕是零下四五十度。”

“穿上它咋冷咱也不打怵！”

“哎嗨，哎嗨，哎嗨……呦！”

看着从道具室迈步出门的张远，作为经纪人的曾佳脑中自动浮现出了赵本衫老师在小品《红高粱模特队》中演唱的“土味RAP”。

因为他现在的造型，真就是大棉袄，大棉裤。

混身上下，穿着一整套的深色棉服。

头上还戴着一顶皮帽子。

看材质，应该也是不是什么好毛。

最多是狼皮，狐皮，不能是海龙。

海龙也就是某种珍惜海獭，价格昂贵。

谦哥的父亲王老爷子最爱戴这种皮的帽子。

毕竟设定上，赵二虎与姜武阳二人是土匪。

土匪总不能像地主老财一样穿金戴银吧。

就这身棉服，张远还嫌太整精致，不够破呢。

古代穷人穿的衣服，哪有不打补丁的。

况且刺马案的什么年代发生的事？

那场起义造成的直接和间接人口死亡数量，达到了近亿人！

导致当时的九洲大地损失了1/4的人口。

整个江南地区的人口损失更是高达60%以上！

如此地狱的环境下，百姓怎么可能还有完好的布料和衣服。

洋人经过此事，觉得你们华夏人都有病吧！

这种惨烈程度让白人难以理解。

莫说死一亿，他们那儿死十万就兵变了。

二战法国那么拉，就是因为一战时打的太惨了。

所以列强将心思，从全面入侵，改为了他们最拿手的扶持代理人模式。

而受扶持的，自然就是满清啦。

毕竟满清对华夏人狠，对洋人可顺从了。

有清政府在，白人老爷躺着捞钱就好，何苦和你们这种一仗死上亿人的民族较劲。

这情况，其实与影视圈没啥两样。

当下的帝圈还有一帮人给洋人当带路党呢。

“怎么样？”张远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理整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利落些。

太平天国主要发生地在南方，所以土匪穿棉服，而不是像《智取威虎山》中那般穿皮裘是非常合理的。

曾佳抿了抿嘴。

实话实说，她头回见穿大棉裤还那么帅的。

一般人这么穿不光又老又土，估计都胖成熊了。

也就他身高和腰身比比较优秀，愣是看着依旧高，只是有点显壮实。

曾佳想着，师傅李小碗让她代管部分业务的荣信达一哥陈琨，若是那位套上这套衣裳，估计得大跌分。

因为陈琨的优点是五官清晰俊朗，但缺点也很明显。

皮肤黑，而且个不高。

穿上这套得成老乡。

回到陈可欣的房门外，抬手叩响。

“哎，来了。”

陈导在里边回了声后，跑来开门。

同时打了个招呼，挂断了电话。

张远耳朵轻动，随即露出了轻笑。

“换好啦……呦！”陈导迎他进房间。

张远并未动神色，而是很自然的站到了对方面前。

陈可欣退后了几步，站在稍远处瞧了瞧。

好！

的确好。

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

而且换上这套衣服后，张远整个人突然憨了下来。

陈可欣起初以为，是服装的原因。

但仔细观察后，发现是张远的表情和眼神出了变化。

他是主动在往人物上贴。

“有意思。”

“来，我们先拍几张照片，再念一段台词。”

这对张远来说都非常简单了。

很快完成。

曾佳这会儿算是明白，张远所说的的带她开眼界算是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这种投资好几亿的顶级剧组，试镜怎么也得一大帮人三堂会审吧。

因为荣信达的《红楼梦》选角她就去过，搞得天翻地覆，大张旗鼓。

她原以为，《刺马》会更夸张的。

想着指不定得包个大礼堂来整活。

可如今见到的，却是张远与导演一对一面基。

也不像试镜，就好像朋友间闲聊一样，但该做的事也一样不少。

“原来办大事是这样的。”

曾佳的地位和经验，还不足以让她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李少宏把《红楼梦》选角搞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最终那些耍猴似的表演者，有几个入选了？

真正的人选，还不是李少宏躲房间里，和投资人私聊商量出来的。

越高层，越艰难的决策，能参与的人越少。

因为人一多就乱。

乱了，就成不了事。

该办的事都办完后，陈可欣笑眯眯的拉他坐下聊。

“刚才我看你神色有变，是看完剧本后，对角色有想法。”

“是，我刚才换完衣服后的状态，是姜武阳早期的状态。”

“我把这个状态叫做懵懂状态，或者叫青春期状态。”

“哦？”陈导来了兴趣：“怎么说？”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提出了一个叫做‘精神三变’的概念。”

“说人类的精神，分为骆驼，狮子和婴儿三个阶段。”

张远一开口，曾佳就蒙蔽了。

尼采……试个镜，还聊到哲学上去了？

这么高端吗？

她想着，大部分演员可能连尼采是谁都未必知道。

毕竟这行里“绝望的文盲”太多。

莫说她被镇住了，陈可欣也被镇住了。

张远见状，很满意。

其实好演员，顶级演员，是一定要懂哲学的。

被称为康熙大帝本帝的焦晃老师就说过。

演戏是一种“非我”状态，因为角色肯定不是你本人。

但作为演员，在表演时又要去成为这个“非我”。

所以他说，表演的最高境界，应该是“非非我”。

这个说法其实已经很哲了。

既有西方哲学概念，又有东方道家和佛家精神。

在优秀演员角色演的像就已经很好的概念上，老艺术家又往上迭了一层。

单从理解上，老艺术家的境界就已经足以碾压后辈了。

“这个精神三变，刚好能对应片中庞青云，赵二虎和姜武阳三人初登场时的状态。”

尼采，就是说上帝已死的这个尼采。

他认为，骆驼，代表承担和背负，是被动接受的，既“我应该这样”。

狮子代表是主动抉择，既“我想这样。”

而婴儿则代表无限的可能，没有任何限制。

“庞青云是狮子，他想要登上高位。”

“赵二虎是骆驼，他循规蹈矩的听从大哥的话，严格遵守投名状。”

“而姜武阳则是懵懂的婴儿，初登场时，并没有自己的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