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个逆着人流,出了长安街道。
身后,是数以万计喊着圣僧的大唐百姓。
鲜花簇拥下的唐三藏眉开眼笑,站在高台下受众人膜拜称赞,唯独,没有再看徒弟一眼。
小白披上袈裟,阳光下出现一抹得体的红晕。
他埋头,指尖缓缓抚过金丝线,曲直蜿蜒仿佛往日驮着师父取经的路线。
鼻头发酸,忍不住哽咽,“师兄,师父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是不是,一直取不到经,师父就不会变了。
他握紧袈裟,一滴泪落下,“怎么变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是埋怨、是控诉、是撒娇、是遗憾……
又一阵风起,沙僧背后背着的九环锡杖,圆环声响,清脆庄严。
八戒感觉包袱里的金子像是烫手的山芋,又似咆哮的岩浆,重如泰山压顶,压得他心头堵堵的。
沉默良久,悟空学着唐珊模样,轻轻地把手搭在小白头上,揉揉顺滑的银白色毛发,“可能,怕你难过。”
也怕,自己舍不得吧。
话是对小白说的,也是他作为大师兄对师弟们说的。
小白一直低着头,阴影挡住半张脸。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我想回家了。”
弯腰,认认真真行了一礼。
天边,矫健飘逸的白龙身上系着一小块红红的布,远看有点滑稽,但谁都没有笑。
“八戒,你呢?”
以往都是喊呆子居多,悟空这会却是温和地喊了声“八戒。”
不细听,他还以为是师父在唤他。
八戒捞过包袱,转至身前,大掌拍了两下,叮当响。
脸上强撑着挤出一点弧度,“当然是回去高老庄,看看有没有哪个八十岁老太愿意收留我咯。”
这是,师父最后跟他打趣过的话语。
如今自己说出口,怎么一点都不好笑呢。
他袖子下的手掐了把大腿,自己不是一直想快点取到经书,好早点回去瘫着享福么。
对,现在这样就挺好。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八戒也走了,剩下悟空和老沙留在原地。
“大师兄,我被贬到流沙河,那也不是我的家。”
沙僧幽幽开口,“我想跟你回去花果山,想不定哪天师父又变回来了,会去那找我们呢。”
他是这样想的。
“好,我们一起打理好花果山,给师父攒几座金山。”
悟空突然来了精神,“我就不信,师父看见那么多金子,会舍得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