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妮蓉都记在心中,公孙杨走之前附加了一句,“如果一个时辰后没有见到我,你们就别等。”
刘妮蓉刚要说话,公孙杨摆摆手,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不说还好,几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鱼龙帮青壮听到一大通告诫后,马上缩头缩脑,让刘妮蓉看到后气不打一处来。唯有徐凤年脸色平静地站在她身旁,既有当初引来貂覆额女子兴致的招苍蝇潜质,也有震慑一些蛇鼠的能耐,毕竟敢进雁回关的公子哥,总不可能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士子,吃饱了撑的活得腻歪了才会来边境负笈游学。先前便有一位以边塞诗名动天下的大文豪仅带书童游览边境,结果没到半个月就被人拿他的一根断指去跟所在家族索要巨额赎金,好在家底子厚,交出了银子,边境绑匪还算重诺,再者文豪与边境军队有关系,才算活着回去,至于那名书童,据说被等赎金等到不耐烦的绑匪给五马分尸了。
真正的边境,民风那是极其地朴素。
这不刘妮蓉徐凤年几人走着走着,前头就迎面走来一位穿着清凉并且裸露白双腿的女子,衣衫单薄,胸前双峰摇摇欲坠。女子身材娇小,身高比刘妮蓉还要矮上半个脑袋,可这么个走路让人担心前扑倒地的女人,面对一个彪形大汉斜撞向她的胸脯,她一记迅猛撩阴腿就干净利落地造就了一个阉人,抬腿收脚,一气呵成,看都不看一眼那体重是她三倍却满地打滚的汉子。估计是嫌弃他吵闹,女子转过身又朝胸毛茂密的汉子的胸膛就是一脚,一只绣鞋直接踩进了这可怜虫的胸腔,面不改色的女子提起脚后,鲜血滴落无数。
有轰然喝彩的,有言语调侃的,唯独没有路见命案而仗义执言的。
那女子见到徐凤年后妩媚一笑,两人擦肩而过,她一巴掌拍在徐凤年屁股上,响声不小。
徐凤年身后鱼龙帮三位目瞪口呆。
刘妮蓉转头看了眼那媚态横生不忘朝徐凤年嫣然回眸的女子,再看了看眼观鼻鼻观心笔直向前的姓徐的。
似乎察觉到刘妮蓉的愤懑,徐凤年无奈道:“怎么,还要我喊非礼不成到时候整条街就你一位女侠出马相助,很好玩啊。”
刘妮蓉撇过头,嘴角悄悄翘起。
鱼龙帮那三位哥们儿就整不明白了,怎么好事都给姓徐的大包大揽了。倒马关那会儿貂覆额的腴美人差点要强抢这个小白脸,没入城时平白无故得了一枚蛇游璧,这才入城多长时间,就给一个胸前双峰能闷死汉子的娘们儿调戏了,人比人气死人啊。三人猛翻白眼,眼神如刀子般丢向姓徐的,一来二去,反而不再被雁回关的恶名给吓到,让生怕三人露怯的刘妮蓉如释重负。按照公孙杨所说去拣选了几家生意火爆的铺子,补充了干粮与饮水。井水贵如油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水价,简直是一两水一两银,若非公孙杨提醒在先,面对那个拿勺子蹲在井旁一副爱买不买架势的商家,刘妮蓉真想转身就走。听到那人满嘴荤话说给摸一下手就送一勺水后,她差点没抽剑捅过去,只好远离几步,干脆让姓徐的与这些流氓打交道。
刘妮蓉抚了抚急剧起伏的胸脯,下意识往下一瞧,以前不觉得,可比起方才那个不害臊的女子,自己这里似乎真的不大啊。
正恍惚间,肩膀被人一拍,仿佛已被撞破羞人心事的刘妮蓉脸颊绯红,脸色却故作狰狞,显得十分别扭。看到姓徐的拎着盛放有一小汪井水的葫芦瓢站在眼前,刘妮蓉皱了皱眉头,姓徐的笑道:“放心,这是我请你喝的,骗那卖井水的你是我妹,回头答应介绍给他,这一大勺水本来卖给生人三两银子,现在只要半吊钱,反正是借你的人情,喝起来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吧”
刘妮蓉犹豫了一下,挤出一个笑脸道:“算了,还是装入水囊吧。”
徐凤年望着这个嘴唇已经干涩到渗血的年轻女子,好气又好笑道:“说好了是送你喝的,我拿你人情占便宜,那是因为我无赖,你怎的也学起我来了喝不喝不喝我就自己喝了!”
刘妮蓉接过葫芦瓢,抬在空中,唇不沾瓢,一缕沁凉井水缓缓倒入嘴中,泛起一股从头到脚的舒爽凉意,停歇慢饮几次,还剩下一半,姓徐的见她为难,二话不说接过去就仰头灌入腹中,一拍肚皮,心满意足地转身去还掉葫芦瓢,还不忘与那贼眉鼠眼的守井卖水人窃窃私语几句。刘妮蓉明知道两人注定没嘀咕什么好话,竟是生气不起来,暗暗骂自己:刘妮蓉你的骨气呢,就值半瓢水吗!
三名鱼龙帮青壮扛了二十来只水囊,还有一大袋子干粮以及酱牛肉之类的熟食。徐凤年除了腰间悬春雷,两手空空,难免又要被白眼愤恨。他走在刘妮蓉身边,笑道:“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了吧,光是买水就了八十多两银子,有何感想”
刘妮蓉拿手指润了润干裂的唇角,默不作声。
临近城门时,离与公孙杨约定的一个时辰还略有盈余,徐凤年突然止步道:“我可能要在雁回关逗留一两天,但肯定不会耽误在留下城的生意,就不送刘小姐出城了。”
刘妮蓉侧身看着徐凤年,平静问道:“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我找谁去说理如何回去见我爷爷还有那四具此时仍在运往陵州途中的棺材,到时候我有资格去灵堂上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