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延长,黄野内心深处,涌现的不安感也越发的强烈。
“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妙。”
黄野呼吸沉重,刚欲转身继续寻找,可那身形却是一僵。
他猛然回头,重新望向水中的倒影。
却见倒影中,那灰白色的口罩上染上一层墨黑。
变成黑白迥异的两种颜色。
“颜色改变了!?”
黄野心底一沉,将口罩扯了下来。
却见其上,并没有黑色的墨渍,只有原本的蓝白色。
他蹲下身子,将那口罩置于湖面上方。
却清晰的在倒影中看见,那口罩里,的确出现了一层黑斑。
并且,那捏着口罩的手指,同样有黑墨在蔓延。
半个左掌,都被墨水所同化。
就连黄野先前擦手的裤腿,同样有墨水在晕开。
“只能在水面上,才能看出被侵袭的痕迹吗?”
黄野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眼球中,那口罩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
甚至那手指,都是正常的状态。
唯有在水中,才有明显的异样。
“哒——”
黄野松开手指,令那口罩坠向水面,响起极度轻微的声响。
可令黄野眼眸一凝的是,那口罩并没有飘在水上,而是迅速化成黑白色。
跟整个世界,化作了一体。
最后,沉入了水中,再也不见踪影。
“若不注意去看,还真发现不了这般异变。”
黄野再度通过水面去观察手掌,此刻那侵袭已经深入骨髓。
整个左手,都在倒影中,漆黑一片。
他凝重起身,按照这个速度来看,估计不出十分钟,就会将自己彻底同化。
“化作诡奴,还是变成画中世界的一部分?”
黄野望着口罩消失的方向。
想来应该是后者。
毕竟不是任何的诡域,都有将民众转化为诡奴的功效。
就好比自己的一气化三清,只是从身体内分裂出另外一个自己。
目前并没有转移诡奴的效用。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哪怕成长到后期,同样不会有这般的功能。
“我不能触碰这里的一切物品。”
黄野沉吟后,双脚处迅速涌现出重力,如同先前行走在海面一般,让他与画中世界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随后,他将鞋子拿到水面上观察,果然看到被黑白所浸染。
如果再穿久一些,就会侵蚀黄野本身的肤色。
“噗噗!”
两只运动鞋被丢入水中,溅起漆黑的墨水。
“嘶啦!”
随后,他将裤子撕开,同样丢入水中。
最后,更是眼睛都不眨的将蔓延至手腕的左掌,给扭断下来,大动脉破裂,涌动出腥甜的血水。
而那手腕处,肉芽却是在迅速的生长。
他不知道这墨水有何危害。
可也清楚,只要切断这层媒介,自身将会安全许多。
“躲不掉?”
黄野重新来到水面。
检查自身出现的异常。
发现嘴边,还是迅速的浮现了一滩墨渍,哪怕将口罩丢掉,依旧无法避免。
就连双脚处,都在重新褪色。
这种异常,让黄野眼神都变得不对劲几分。
“我给自己五分钟时间。”
“找不到他们,就得离开了。”
黄野果断转身离开池塘。
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极端的被动。
这里的一切水墨,都在试图将自身同化。
如果他没有裸杀黑洞这神使级的大杀招,恐怕一进来,就注定了无法出去。
甚至被困到死。
“不对!”
黄野重新走回碎石路。
前方出现高耸的小片竹林。
那竹子通体,被浓重的墨水被涂抹,将道路都给藏在身后。
如果不绕过竹林,根本看不清后面会有怎样的场景。
但就是这个细节,让黄野幡然醒悟,后怕不已。
他猛然意识到,这个园林之中的道路,是狭长弯曲的,通向不知名的去处。
可若转念一想,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些碎石道石板路,更像是一种弱引导。
几步一换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顺着道路越走越深。
“滴——”
“滴——”
“滴——”
竹林旁,有竹管滴黑色的墨水。
落在底下的陶罐当中,微微满溢。
黄野沉着脸走去。
站在陶罐上面,却是瞳孔一颤。
只见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墨黑所涂抹。
失去了原有的肤色。
而他掀开卫衣,露出浅显的腹肌时,更从水中的倒影里,看到一部分的身子,都成漆黑一片。
他收回水罐中的视线,望了眼现实中的身体。
其中并无异常。
可在无形当中,自己就要成为画中世界的一部分。
“裸杀黑洞也被影响了些许。”
他放下衣摆,认真感受。
确实感知到,那神使级的技能,通向外界的信号,都变得不太稳定。
黄野意识到了不能继续往前走。
旋即想要往后退去。
可一个转身,却是脸色一冷。
却见身后那来时路,已然不复存在。
就连那处拐弯后的池塘,也不见踪影。
只见一处草坪,被花团锦簇所包围。
在那中央,坐落着一个圆形石桌,桌子四周,有四把圆形石椅。
黄野眯着眼,看到那桌面上,放着一杯茶。
茶水墨黑。
升腾起白色的热气。
“这……”
“会是杀人规律的关键吗?”
“破解,还是陷阱?”
……
画中世界。
一栋水墨勾勒的房屋中。
蒋丘笛沉着脸走了出来,抬头望向高空,看见了出去的道路。
只要他愿意,就能够从留白处,走出画卷。
他先是四处看了看,发现那诡异已经不在四周,这才安然一笑。
“它应该去找另一个人了。”
“好在我记住了茶水的位置,并不会浪费时间。”
“按照时间来算。”
“那年轻人应该被困住了。”
不过这件事,并不能让蒋丘笛高兴。
他这诡宠,虽然有强力的禁锢之能,但敌我不分。
特别在这般等级,更是不愿意听从自身的话语。
蒋丘笛能看出,诡宠有噬主之意。
“那年轻人,还不能死。”
“但是,也活不成。”
“成为画卷的一部分,就是他的自身宿命了。”
他迈开脚步走下台阶。
在蒋丘笛的感知中,画中世界的某处,一深一浅两道墨水,正在迅速的逼近。
他悠然一笑。
期待着那名叫黄野的年轻人。
成为笔墨,将自身的记忆,都书写在这幅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