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与殿下,确有私事。”
这话是看着江烬霜说的,但话却是说给旁人听的。
一旁的林清晏闻言,不气不恼,微笑道:“既如此,那林某便先告辞了。”
话是这么说,但林清晏并未立即离开。
他转而看向江烬霜,语气轻柔和缓:“今日与殿下游船,十分尽兴,城南荷开得好,改日在下再邀殿下前去赏。”
“明日。”江烬霜开口。
林清晏的笑容滞留一瞬,仍是轻声:“什么”
“明日便去。”江烬霜这样道。
林清晏闻言,笑着点点头:“那明日,林某再来拜见殿下。”
说完,林清晏朝着江烬霜欠身拱手,又朝着裴度欠了欠身,这才离开。
长安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似只有他们两人站在原地,任人潮汹涌,岿然不动。
是裴度先动了。
他抬脚,朝着江烬霜走了过来。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江烬霜今日与林清晏走的是长安街主路,来往的人实在不少。
有意无意瞟向他们二人的,也不在少数。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
垂眸看她。
——也不是看她。
江烬霜注意到,裴度的眼神并未与她对视,反倒有些往下,落在了她身上。
微微蹙眉:“裴大人,来找本宫到底有什么事”
男人垂眸,那双墨色的瞳微微收缩,冷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脖颈处,不闪不避,不偏不倚。
刺目的红。
男人的喉头上下滚动几下,隐在袖间的指骨无意识地顿了顿。
眸光隐晦,光影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两边。
他不回应。
江烬霜抿唇,语气冷了几分:“裴度。”
她这样叫他,彰显自己不太多的耐心。
终于,男人哑着嗓音,语气低沉喑哑:“疯狗。”
“什么”江烬霜眉头皱得更紧,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抬眸看向男人,眸中带着疑惑的神情。
男人垂眸,视线终于与她的眼神对上。
“殿下似乎对微臣的话,并未上心。”
江烬霜蹙眉:“什么话”
男人冷声:“昨日微臣说了,林清晏打了人。”
江烬霜闻言,轻嗤一声:“裴大人,我们林公子柔柔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就像个小羔羊似的,他怎么会打人呢”
顿了顿,江烬霜又道:“再说,林清晏的伤口看上去似乎要比首辅大人您要严重得多吧,人家林公子还没说什么呢,首辅大人怎么还这般斤斤计较”
许久。
男人看着她,哑声:“你偏袒他。”
不知道是不是江烬霜的错觉,她总觉得裴度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颤。
江烬霜眨眨眼,诚实地点点头。
“首辅大人身居高位,万人敬仰,林清晏不过一介书生,毫无倚仗,本宫自然偏向他。”
“再说了,”江烬霜笑笑,“林清晏日后便是本宫的夫君,本宫自然要偏帮自己的丈夫呀。”
“江烬霜。”
又一次,他连名带姓地叫她。
眸光凛冽,面若寒霜。
那双被赞为“皎皎君子目“的眼中,似有晦暗不明的雾霭翻涌。
“你偏袒他。”
他又这样说,还是这一句话,但这回却不是询问,而是带着质问的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