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萱在浓重的睡意中并未听清他的低语,只是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咋了?”
“没啥。”
“只是你所说的,我确实很难反对。”
因此,我自然会不顾一切地相信你,无怨无悔。
在屠苏博的细腻呵护下,他不愿让顾玥萱感受到丝毫额外的压力。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柔,他俯身在她柔软的秀发中心,轻轻地印下一个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心睡吧。”
即使遭遇挫败,亦无需介怀。
他敢于赤手空拳地投身赌局,便早已做好了承担输赢的准备。
他的每一个决定,绝不会成为顾玥萱肩上的重担。
顾玥萱对于屠苏博内心的纷繁复杂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揉搓着他柔软的衣领,呼吸逐渐变得轻柔而缓慢。
屠苏博整夜未曾合眼。
……
第二天拂晓,丘山脚下的第一个温室中。
胡婶蹲在田埂旁,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忍不住兴奋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哎呀,真是没想到,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撒下的种子竟然真的发芽了!看这白嫩的根须都已经向下伸展了!”
两座温室的高低错落,中间由一条挖通的炕道连接。
炕道的尽头,灶坑中燃烧的木柴日夜不息,散发的热气沿着炕道源源不断地输送至温室内部,一掀开厚重的门帘步入其中,便能感受到室内外明显的温差。
温室里暖意融融。
伴随吴婶而来的大娘搓了搓手,笑着说:“种子发芽并不足为奇,顶部的油布和四周涂抹桐油的稻草将温室围得严严实实,内部温暖程度甚至超过了初春时节,随便撒些什么种子,自然都能生长。”
外界虽然冰天雪地,寒气逼人。
但种子并不是撒在露天的土地上。
这样的种植方式的确让村民们感到新奇,然而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深耕细作的老手。
起初村长提议与屠苏家一同搭建温室时,吴婶心中七上八下,生怕一番忙碌后徒劳无益。
但今日一见实景,她的心情却渐渐变得炽热。
房陵的严寒几乎笼罩半年之久,家中的耕地实际可用于种植的时间不过半年多些,大多数时候只能等待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如果这温室能成功,那被风雪耽误的半年便有了新的希望。
到时候无论种植何种作物,都能满足一家人的冬日饮食需求,这岂不比干等春暖花开要强得多?
吴婶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向顾玥萱询问:“萱萱啊,你的这些种子撒下去几天了?是今天才看到白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