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萱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屠苏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眼中交织着难以置信、惊愕与难以掩饰的痛楚,仿佛无法接受他就这样将自己置于困境之中。
屠苏博竭力忍住笑意,强迫自己微微转过头,轻抚嘴唇咳嗽了一声,然后说:“祖父,您曾说过萱萱具有非凡的天赋,对吧?”
“她难得有空闲在家,却还要盯着那些繁琐的账册劳神,不如让她接受您在棋艺上的指导,这也算是修养身心的一种方式。”
老祖父由于久病不愈,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乍听之下,屠苏博的话似乎颇有些道理。
他转过身,目光凝重地落在面无表情的顾玥萱身上,语气严肃地说:“萱萱,跟祖父过来,我教你。”
顾玥萱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黎氏见状,急忙转头呼唤:“燕婷啊,快来把祖父的棋盘拿出来,放在院子里,让祖父和大嫂下一盘棋!”
一听说顾玥萱要上棋桌,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这两个平日里懒散如地鼠的年轻人,也不打洞了,兴奋地搬着小凳子跑出来围观。
在棋桌旁,顾玥萱抱着一盒圆滚滚的木制棋子,苦笑中带着几分无奈:“祖父,求您了。手下留情。”
老祖父一生的两大爱好,一是深谙兵法与谋略,另一个无可替代的便是下棋。
沉迷于棋艺半辈子的老祖父棋艺非凡,堪称高手中的高手,而顾玥萱这位手捧棋盒、颤抖不已的初学者,更是与之相差甚远。
公正地说,老祖父对顾玥萱这位长孙媳妇的偏爱,甚至超过了现在的屠苏博,其他晚辈更是难以比拟。
然而,一旦坐到棋盘前,老祖父对她的态度便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慈爱,下棋时手段辛辣、毫不留情,宛若秋风扫落叶。
顾玥萱在几日的整治下,变得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额头上愁云惨淡,清楚地映出了“输怕了”几个大字,在家中引发了不少笑料,她更是绞尽脑汁地想要逃避老祖父那令人敬畏的锋芒。
然而,她的逃避并未持续太久。
老祖父的病情再次加重。
屋内传来了老祖父低沉而沉闷的咳嗽声,屠苏博和屠苏旻洋等人守候在里头。
顾玥萱亲自恭送郎中跨出府门,耳畔是郎中那套司空见惯的言辞,她的眉心不禁拧成了一个愁结。
“郎中,我家的老祖父往日里龙马精神,按您的说法不过略感风寒,怎会病到连床都难以起身的地步呢?”
郎中显然对这类质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轻轻一挥手,淡然回应:“疾病如猛虎下山,痊愈如蚕丝吐丝,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一日不如一日,如何能与壮年时相较?无需过分担忧,细心照料即可。”
顾玥萱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微微低头表示理解,旋即目光落在了特意搭建的小厨房中那升腾着袅袅白烟的药炉上,心中愈发沉重。
老祖父卧病在床已有十余日。
与之前的轻微咳嗽不同,他的精神日渐萎靡,昨日更是咳出了大量鲜血,直接昏厥过去。
随着老祖父病情的恶化,屠苏博与屠苏霆不断延请了十几位郎中前来诊断,甚至远在县城的屠苏旻飞也特意请了一位声誉显赫的郎中回来。
然而,每一位跨入家门的郎中都未能给出确切的诊断,只是含糊其辞地归结为风寒,建议静心休养。
风寒真的会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