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着被扭送官府的风险,青杏打着替表小姐出门买糕点的招牌,将陈公子这些年保存的极品砚台和茶饼带出府变卖——她甚至不敢典当,这些东西都是有出处的,但凡被识货的人看见,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传进老爷夫人的耳朵里。
她只敢用低于市面的价格,将这些东西都打包卖给了一位只在临安短暂停留的盐商。
这还是托了黎大官人的面子,否则那盐商看到卖家是个小丫鬟,无论如何都不会敢买。
黎大官人是陈公子的好友,说是好友,但在青杏看来,自己少爷在对方手中走不过五步,她自诩比少爷精明,但和对方相比,也是小孩比之大人。
黎大官人的身份很多,他往来几国,如今虽然定居在青州,但却在临安有几个干亲,他的两个女儿分别和两个五品官的庶子订了婚,奇异的是,虽然订了婚,但两个女儿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也是几国来往经商。
坊间传闻说,黎大官人曾在花楼里见过圣人,每年都会专从阮地运送稀奇物件给圣人把玩。
他虽然不是官身,可在临安地位不低,与其来往的不是高官显贵就是各地豪商。
青杏不明白,黎大官人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帮自家少爷——自家少爷可不是什么万人迷,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也就不必被关在家中了。
黎家的大小姐在带青杏去找月娘的时候发现了青杏的疑惑,她笑着说:“你们以为我爹爹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么?”
青杏低着头,她并不真心崇敬少爷和表小姐,但对着这位黎家大小姐,她却深感自己的无知,对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怕离开黎大官人,黎家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有自己的商队。
黎大小姐没有富贵人的矜持,她坐在马车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竹夫人,心情似乎很不错:“你不用担心我爹爹的用意,他对陈公子绝无所求。”
“你们要去阮地,我也不必哄你。”黎大小姐,“我有三个兄弟,但只有我和三妹陪伴爹爹,你以为为何?难道是我爹爹与常人不同,重女轻男么?”
青杏也奇怪这一点!黎大官人不将儿子带在身边,反倒培养两个女儿,实在难以捉摸。
黎大小姐说:“爹爹以为,天下已经是阮姐的掌中物,她此时不取,只不过时候未到,但最终这天下只有她一个主人,爹爹这样的豪商,倘若不能早早认清自己的身份,将来阮姐一统天下,豪富便与阮地曾经的地主一般,都逃不过阮姐的屠刀。”
宰一个豪富就能让一个镇的百姓吃几年饱饭,让一个镇搭起两个厂子,那么,阮姐会怜惜这些豪富吗?
更何况黎家的钱,可不止是让一个镇子的百姓吃饱,哪怕只是骨架子,也够养出几个富镇了。
“所以我的三个兄弟不能从商,他们现在在阮地当老师,技术员,还有一个在考吏。”黎大小姐,“考吏的那个是我的六弟,但考了三年,仍是白身。”
青杏出神的听着,她以前绝听不到这样的话!
黎大小姐:“我六弟并非蠢人,他虽非过目不忘,但差之不远,是我家百年难得的天才,但他就是考不上吏,你以为为何?”
“阮地不想让大小姐的六弟为吏?”青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