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朗放下水壶,将手炉拧紧,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愿意嫁到江南吗?”
逢春倏地一噎,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不管时朗怎么问却是再也不开口了。
门外窗户下,宁遇慈猫着腰使劲探着头去听,没能听到逢春的回答。
身后的遂安将大氅披在她肩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姑娘,仔细过了寒气着凉。”
宁遇慈起身面对他,“没关系,也没有那么冷。”
“想吃二柳巷口那家馄饨了,你去拿把伞,咱们出门去看看还开着门没。”
“是。”
遂安很快取来伞,撑在宁遇慈头顶,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宋府。
遂安紧紧抓着伞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宁遇慈身上,终是没忍住问出口:“姑娘,你既想嫁表少爷,又何苦把表少爷跟逢春单独留在府中?”
宁遇慈发作前还特意踢了他一脚,他又不傻,自然懂得她的意思。
可他不明白这是为何。
他爱一个人,决计不会主动将那人送到别人身边。
为何姑娘可以,她的心中不难受吗?
宁遇慈将手拢在唇边哈气,又搓了搓才缩回袖中,“表哥心悦的人不是我啊。”
“只是可惜逢春没想通,不愿意嫁表哥罢了。”
言毕,她缩了缩脖子,依旧觉得冷,十分不要脸地将双手往遂安怀中一塞,隔着里衣捏了捏他的腹肌。
“姑娘……”遂安骤然哑了声,一手按住她的两只手腕,一时不知是推拒还是想更近些。
大雪簌簌而下,将整个世界染成雪白一片。
油纸伞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对视,原本寒冷的气氛也染上一丝暧昧。
宁遇慈看着遂安红透的耳尖,见他嗫嚅着唇角,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无非是于礼不合、不合规矩之类的。
“遂安,雪好深,我不想走路了,你背我好不好?我给你撑伞。”
遂安长长叹了一口气,无法拒绝她的请求,轻轻松松将人往背上一背,向着二柳巷走去。
守岁的四人心思各异,每个人自己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盘算。
过了冬便迎来科考,时朗不负众望地入了三甲,簪花游街那日,宁遇慈牵着逢春在酒楼二楼临街雅间瞧着。
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看着时朗几乎快被街边女郎手中的花淹没,宁遇慈将头靠在逢春肩头,“还好我眼疾手快,先给表哥定了亲,否则看他如今受欢迎这程度,啧啧啧……”
逢春浅浅一笑,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只得无言以对。
待到时朗骑马走到正下方,宁遇慈握着逢春的手往下丢下一支石榴花,正中时朗额头,被他下意识接住。
他抬头一看,只见逢春无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姑娘又拿她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