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瘸子的后颈处有着三道深深的抓痕,上面结着紫黑色的痂;分舵后院的水井边沿趴着一只早已死透的狸猫,那狸猫的身体干瘪得如同一张薄纸。
而最为蹊跷的是,伙房的梁上悬挂着一串风干的鼠尾,尾尖全系着已经褪色的红绳——这分明是西山飞头术的印记。
什么时候,丐帮分舵跟西山府勾连在一起了?
……
子辉往自己的脸上又覆盖了一张痨病鬼的脸谱,一边咳嗽着,一边摸索着走向规矩林。
这片规矩林乃是丐帮的所在之处,纵横交错的枝桠间挂满了竹筒,每当夜风轻轻吹拂而过,便会碰撞出空洞的回响。
他小心翼翼地贴着树影缓缓挪步,靴底刚刚碾碎了半片枯黄的枯叶,忽然,只见林深处晃晃悠悠地闪过两点幽绿色的火光。
“猪哥,这破名册有甚稀罕?”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令人不适的黏腻腔调响起。
子辉瞬间屏住呼吸,迅速缩进了一个树洞之中,尸壳郎顺着他的裤脚爬出,安静地伏在草叶之间,窥视着外面的情况。
火光映照出一个身形驼背的汉子,满脸都是大大小小的麻坑,此时正手持锄头,费力地撬着一块青石碑。
那驼背汉子,子辉也认识,那是山鸡手下一个专干偷鸡摸狗之事的汉子,而他旁边站着的竟然是当初和子辉打斗过的抠脚猪。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石碑骤然倾塌,驼背汉子动作麻利地从暗格里使劲拽出一本泛黄的兽皮,封皮上清晰地印着“牛市口乞籍”。
就在这时,抠脚猪突然猛地挥出一掌,直直劈向那驼背汉子的后颈:“鸡爷说了,找到东西后,人留不得!”
那驼背汉子毫无防备,直接被这凌厉的一掌劈倒在地,生死未卜。
山鸡的人来偷丐帮的花名册,这又是怎么回事?
……
子辉,并没有对抠脚猪动手,也没有再进规矩林,只是又走向了丐帮分舵。
忽然,尸壳郎传回的画面忽地变得模糊不清,子辉的额角突突地跳动起来。
他不禁想起那夜七七爷倒骑着驴缓缓说道:
“军功簿不是杀器,怨念战魂附身,百丈之内,簿上自会显影。对了,檀香灰别浪费——战魂怕这个。”
子辉连忙摸出贴身藏着的兽皮簿,借着皎洁的月光缓缓翻开。
泛黄的兽皮上缓缓浮出一道道血色的纹路,西南角米铺旁的那个小院亮如赤星,正是丐帮分舵老瘸子的宅子。
他伸手抓了一把从香炉里顺来的陈年檀灰,毫不犹豫地抬脚碾碎了脚边正在逐渐化形的黑影。
梆子敲过三更之时,子辉如同一只敏捷的野猫,伏在老瘸子的窑洞顶上。
瓦缝里缓缓渗出一股腐臭的甜味,那味道像是沤烂的桂花混合着铁锈,令人作呕。
尸壳郎灵活地从窗缝钻入,只见老瘸子直挺挺地躺在一张藤椅上,胸前摊着一本翻开的兽皮卷。
突然,老瘸子的喉头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异声响,紧接着,七窍中钻出滚滚黑雾,在半空之中凝成了一个无头战魂的恐怖模样。
子辉指间的檀香灰如细沙般簌簌洒落。
那战魂一触碰到香灰,骤然发出如婴孩啼哭般的尖锐啸声。
老瘸子的身躯猛地弹起,一下子撞翻了烛台,火苗瞬间蹿上帐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辉手中的竹竿如闪电般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