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山鸡和黑狗,早就和梅大管家穿了一条开裆裤。
子辉的思绪不禁回到悦来客栈那口渗血的黑木箱,梅大管家曾说要给“无泪少奶奶”抬棺,怕是要凑足八十一具尸首来炼那阴兵。战血潭招来的人,可不就是现成的棺材瓤子?
让子辉纳闷的是:梅大管家图的是人,他要炼阴兵,没了西山别院,她只能炼阴兵。
可是山鸡黑狗又在图什么?
……
夜幕如厚重的黑幕缓缓降临时,子辉静静地蹲在悦来客栈远处的山坡上。
梅大管家用那根弯曲的藤杖轻轻地敲着那口黑木箱,箱缝里缓缓渗出黏稠的黑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二十来个西山族人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鱼贯而入,袋口露出半截惨白的人手——都是今天在集市被哄去“入伙”的蠢货。
“差不多了。”梅大管家那嘶哑的笑声如同钝刀刮锅底般刺耳难听。她猛地掀开箱盖,浓烈的腐臭味瞬间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子辉的瞳孔骤然收缩——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七十多颗飞头娃娃,每张娃娃脸都凝固着令人心悸的惊恐。
尸壳郎的视线快速扫过客栈后院,子辉终于彻底看明白了:战血潭招人不过是个幌子,梅大管家要的从来不是钱财,而是这些自愿上钩的活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思索了片刻之后,子辉再次让尸壳郎通过食尸虫和噬魂虫,给三子传讯:
“西山阴兵术,最怕糯米水!”
子辉蹲在房檐上,小心翼翼地蘸着唾沫仔细画着乱坟岗的地形,“梅大管家要凑八十一这个数,这段时间还有的忙。”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子辉笔挺地站在乱坟岗最高的坟堆之上。
脚下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鬼藤在土层下如蛇一般诡谲地游走。
他从兜里摸出最后半块粗糙的饼,轻轻掰碎了喂给周围的麻雀,他那蜡黄的脸谱一寸寸褪下,露出底下苍白如纸的真容。
“该去见见山鸡和黑狗了。”子辉紧握着判官笔划过掌心,殷红的血珠滴在军功簿的裂痕之上,仿佛是命运的印记。
尸壳郎振翅高飞而起,六只复眼映出整个牛市口的景象——战血潭的滚滚黑烟、悦来客栈的恐怖血箱、规矩林摇曳的昏暗灯笼,还有梅大管家黑袍翻飞的身影,像一张巨大而黑暗的蛛网严严实实地罩在头顶。
子辉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西山府方向。
晨雾之中,年依红的红粉骷髅旗似乎还在葬龙渊上飘摇,可如今连她的后事都要被人恶意利用。
“牛市口乱象丛生,怨念战魂、山鸡黑狗、梅大管家,嘿嘿,小爷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丐帮的规矩。否则,规矩林岂不形同虚设!”
子辉直奔一个赌场而去,事到如今,黑狗好赌,要搞清楚山鸡和黑狗的目的,自己必须要先找到黑狗。
而要找到黑狗,赌坊是唯一的地方。
此时,牛市口的早市依旧飘着炊饼的阵阵香气,卖糖人的老头还在搅着那锅永远熬不化的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