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敲了敲案上食盒,八宝鸭的香气混着药味飘出来。姜清染刚要伸手,突然被他连人带毯子抱到膝头:“别乱动。”
荷叶饼裹着鸭肉递到嘴边,姜清染咬住饼边一拽,油汁蹭过徐舟野指尖。窗外“咔嚓“裂响,姜贺临刻废了第六块黄檀木料。
“我自己能吃”
“省得你三哥说本王不会照顾人,你们姜家人不都觉得,我恒亲王向来虐待你么?”徐舟野舀起鸭骨汤吹了吹,“张嘴。”
屋外的姜贺铭耳朵红了起来。
那可不是么?当初要死要活把自己妹妹抢亲去,任谁受得了?
姜清染叼着汤匙含混道:
“你们这样,倒像我快”
“呸呸呸!”姜贺临冲进来往地上撒了把盐,“童言无忌。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好好吃药,要不然你还得再多养两天。”
夜风卷着盐粒打旋,徐舟野突然笑出声。姜清染趁机抢过汤碗,脚趾刚沾地就被拎回榻上。三人拉扯间,廊下传来豆蔻的惊呼:“王妃的珍珠粉撒了!”
趁他们分神,姜清染猫腰钻出窗户,踩着院里晾药草的竹架就往屋外蹿。腰伤牵得她身形一晃,被左右扑来的两人架住胳膊。
“姜清染!”
“小妹!”
徐舟野拦腰把人抄进怀里,姜贺临在底下急急铺开晾晒的棉被。月华如水泼了满院,姜清染拽着徐舟野的衣襟笑出泪花:“你们这样,我倒真像瓷做的了。”
可是打闹归打闹,姜清染却真贪恋如今的温暖。
无论如何,她都要守住姜家,守住恒亲王府,守住整个宣治。
三更天的梆子惊飞宿鸟,姜清染迷迷糊糊感觉后腰凉飕飕的。
徐舟野跪坐在榻前,就着夜明珠的光给她涂药,指尖沾了薄荷膏往她痒处抹。
姜清染自然是浑身难受,忍不住地扭动,可恒亲王似乎是看不出来一般,动作反而愈发轻柔了。
他甚是喜欢姜清染这般模样,嘴角一勾:
“别动。“他压住乱扭的腰肢,“你三哥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姜清染扭头瞧见窗纸上的剪影,姜贺临抱着药箱来回踱步,每隔半刻钟就要贴门听听动静。
“三哥。”她故意哼唧,“疼”
门“砰“地被推开,姜贺临端着药盅的手直抖:“要不还是请大夫”
“请了三个大夫了。”徐舟野扯过锦被给人盖好,“都说静养十日便好。”
姜清染从被窝里探出头:“我真没事,你们”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晨雾漫进小院时,姜清染被窸窣声响吵醒。徐舟野和衣睡在矮榻上,手里还攥着半卷《伤科汇纂》。
姜贺临蹲在灶房熬药,药吊子咕嘟声里混着刻刀声——他在雕个带暗格的木枕,里头塞满安神的干茉莉。
“三哥。”
姜清染扒着门框探头,被姜贺临用披风裹成粽子:“江边运来批金丝楠,我给你留了块纹理最美的。”
“真的?”她眼睛倏地亮起来,“要打张美人榻放在”
“等你伤好了再说。”徐舟野拎着药包进来,“今日的补药里添了甘草。”
姜清染哀嚎着缩回榻上,突然摸到枕下硬物——油纸包着城东李记的杏脯,糖霜里还混着刻刀刮落的木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