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带了拒马,摆出斜阵,他也没打算留下谁,只是带部将以西军最后的弓弩进行侧翼射箭。
能多留一个金兵就多留一个。
卢俊义那边就没办法,车阵推的再快,哪怕跑起来,也追不上战马。
郭药师带着怨军也在射箭,只不过他们箭矢不多,几乎是目送完颜宗望离开。
在夕阳落下的最后一瞬间,完颜宗望和娄室一起回头,看向了奔来却又站住的武洪,岳飞,还有韩世忠,郭药师,卢俊义,乃至宗字大旗。
在夜色降临的瞬间,是一天最黑暗的眼前黑时刻。
一道愤怒的大喊自风中飘来:“俺一定会回来的!”
火把亮起,武洪众人骑在马上,尽管相隔都有段距离,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诚然,战争是残酷的,但至少在这一刻,恐怕任何一个人都要感受到一种轻松。
一种劫后余生,如释重负。
除了赵佶。
他在金兵第一次涌进汴京之际,就已经藏进了皇宫大内。
啰里啰嗦写了好几份跟金人的和谈协议,投降协议之类的文书。
等南熏门被岳飞占下,这位太上道君皇帝就烧了所有文书,秘密叫来了梁师成。
不多时,银枪班、御龙骨朵子直、御龙弓箭直、御龙弩直等精锐班直,随赵佶走他的秘密地道出了皇城,自汴河乘龙舟南去。
皇宫最高的钟楼上,赵桓看着夜色中的龙舟,不禁再次哭了起来。
上一次金人南下,他仓促上位,老爹跑路了。
这回把金人打跑了,却不是自家军队,老爹又跑了。
都没有带着他,哪怕问一句都没有。
赵桓总是有一种有爹生没爹养,那种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怨怼感。
可他毕竟是太子,是皇帝,注定要孤家寡人。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从大战中,韩世忠没去冲杀武洪的大军,还被宗泽驱赶着围堵金人,赵桓就知道大势已去。
可他终究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一走了之,全城百姓怎么办?
“官家,不哭。”
仁怀皇后朱琏款步而来,将皇帝的脑袋抱在胸前,让他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俺憋屈...”
赵桓哭的一抽一抽的,朱琏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头贴在赵桓的头上,“官家的苦闷,奴家都懂得,此番事后,若能活命.......官家去哪里,奴家就去哪里。”
历史上,这位在被金人掳去北地的路上,便不甘屈辱,投河自尽。
是路上除了张叔夜之外,第二个自尽的。
其余人也想投,可水太冷。
比如赵佶,被押送五国城后,时常就受到金兵的鞭子和羞辱,也难受,也想死。
他没有绳子,就将衣服撕成一条条结成了绳子,可挂上房梁之后,又后悔了,只能光着身子去找金人求取针线,又请郑皇后和韦皇后给缝合起来。
“那...那就投降吧...”
念头一起,赵桓更是委屈加憋屈:“俺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官家,哪怕事事都与太上皇相反去做,可就是做不好,俺根本不是那块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