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身形有些不稳,但男人还是固执地推开随从,接过火把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波流民。
“那您还回丰宁县吗?”
人都走远了,陶三之转过身追了几步,突然大声又问。
“会。不过要在加固八文江堤坝之后。”
步子一顿,涂松宁没有转身,语气醇厚但坚定。
这话十分振奋人心,有涂松宁坐镇,说不定......
不仅是陶三之,便是陆宽等人也动摇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
回去又能如何?
家没了,地毁了,一切物非人也非。
丰宁县乱地一塌糊涂,重新恢复往日祥和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还是听阿禾的吧。既然决定了跟随,要报恩就应当坚定不移。
“阿禾姑娘,我们抓紧时间找地方过夜吧,时候不早了。”拔高声音,陆宽眼神警告地看向一脸喜气的肥锦镇众人。
目光扫过,众人如梦方醒。为自己的而羞愧,马车里甚至还传来啪啪扇耳光的声音。
楚禾倒也不在意,想离开可以,先把层皮下来再说。毕竟自己的药品和保护不是白享受的。
好在陆宽有脑子。仿若不知,楚禾应声,“继续赶路。”
思绪回转,陶三之扬起笑脸,语气轻快地吆喝,“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喽!”
好似灾情向好,车轱辘吱嘎前进,而涂松宁那明显强打精神的话语从身后断续传来。
“乡亲们,鄙人乃丰宁县县令。江皓离已死,西泽县安定在望。逃荒艰苦,愿留下与本官共守八文江者,县衙将全力保障大家的温饱......”
远了,也混在流民的嘈杂中,涂松宁的声音渐不可闻。
“西泽县乃襟喉要县,一脉八文江更是天然屏障。一旦出现问题,不仅下游的城镇将会毁于一旦,更会给外族可乘之机。”
郭相言随着车子走,耐心给众人讲解涂松宁为何舍弃丰宁县而要冒险潜进西泽县的用意。
不过他还是有些许疑惑的,譬如涂县令失踪的那些时日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主持大局?
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我不懂,不过周围几个县城就西泽县设有司南府,还在沿岸还修建了几处望楼呢。”
任保成从车上爬起,伸着脖子也参与了进来。
平常坐个船,坐个牛车也就三个子儿。可过一趟八文江可得八文,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价,现在不知涨了多少。
“还是先去县衙看看,看来那江贪官藏了不少好东西,不然涂县令不会放话说是要供流民吃穿。”
马雷不想听这些人叽里咕噜,他只知道县衙里面肯定有不少宝贝。得赶紧偷一些回来给阿禾姑娘,欠的太多,先还一点是一点儿。
楚禾少见地认同。
可不得抓紧时间去转悠转悠,她可一直没忘江皓离说的私库。
靠近县城中心,路上不时就能遇到几具尸体。死了没多久,应当是涂松宁的人所杀。
不过奇怪的是,到现在为止,一路之上不见半点灯火,少可指数的几座茅草屋人去楼空。
更别提什么粮铺和院落了。
“那就是县衙吧?可算是有光亮和烟火味儿了。
人困马乏,身心交猝,在眼皮忍不住打架的时候,一间连着一间的排排院落映入眼帘。
说是县衙,但占地极大。
虽然没有亭台楼阁,可砖瓦房成片林立。在人迹灭绝又瓦砾遍地的荒凉之地显得卓然不群,犹如凤凰栖于蓬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