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掰断箭杆时说:"草原的狼可以死,但不能绝种。"
"昨夜我梦见..."她突然攥紧玄铁令,边缘在掌心勒出血痕,"父王站在开满野花的河畔..."
泪水再次决堤,"他脚边...全是折断的箭杆..."
苏恒突然挥袖扫落梁间积尘,真气激得《黄庭经》哗哗翻动。
泛黄的书页停在"兵解篇",某行朱砂批注赫然是张三丰的字迹:"身死魂存,犹可化春风。"
"或许..."他牵引着赵敏的指尖触碰新芽,"来年你策马路过贺兰山..."
紫气在虚空勾勒出草原暮色,"会看见朵沾着金粉的野花。"
赵敏忽然崩溃般嚎啕,二十年骄傲碎成檐下冰凌。
她撕扯着貂裘上镶嵌的狼牙装饰,就像撕碎那些自欺欺人的坚强。
苏恒沉默着任她捶打,黑龙纹趁机反扑咬住心脉,却被她无意间滴落的血泪灼得惨叫退避。
当更漏指向寅时,怀中的啜泣渐止。
苏恒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紫气在雪地上勾出句草原民谣——正是汝阳王哄幼女入睡时常哼的调子。
赵敏突然挣开怀抱,赤足踩过满地狼藉,从炭灰里扒出那枚翡翠玉扣。
"父王说过..."她将玉扣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着苏恒渡来的紫气,"翡翠要戴在真心悦..."
哽咽吞没了后半句,晨光却照亮她眼底重燃的星火——恍如当年白马寺地宫,苏恒剑光劈开黑暗时映入她眸中的璀璨。
……
与此同时,寇仲那边的战争局势也是一片大好。
刚刚结束一场大规模冲锋,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血色残阳浸透居延海,浮尸将水面染成黏稠的酱紫色。
巴特尔拖着断矛在尸堆里翻找,指缝卡着同袍碎裂的牙齿。
他忽然摸到半块馕饼,霉斑间依稀可见妹妹绣的"平安"纹样——三日前替她收殓时,这馕饼还裹在染血的襁褓里。
"呜——"
狼嚎般的号角撕开暮色,隋军重甲骑兵踏着浮尸发起冲锋。
巴特尔看见前排元兵被铁蹄碾进泥沼,肠肚挂在马铠倒刺上甩出三丈远。
他机械地举起豁口弯刀,刀刃映出寇仲凌空劈落的井中月——那抹寒光昨夜刚削平白狼山的了望塔。
"长生天啊!"百夫长被气浪掀到半空,残缺身躯撞上徐子陵的真气屏障,炸成漫天血雾。
巴特尔舔舐溅到唇边的碎肉,尝到昨日战死的兄长血肉的咸腥。
三十里外金帐,忽必烈捏碎手中的青铜酒樽。
鎏金桌案上的沙盘裂开蛛网,代表隋军的赤旗已插到居延泽西岸。
他盯着徐子陵昨夜用剑气犁出的百里沟壑,恍惚看见幼时随祖父征讨花剌子模的战场。
"报——!"传令兵滚进大帐时少了条胳膊,断口处还粘着隋军火雷的硫磺粉,"居延海...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