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妡亲自挑选了一对缠枝莲纹的甜白釉梅瓶,将木芙蓉分作两小束插在了梅瓶里面。柔润纯净而又挺拔修长的梅瓶将木芙蓉衬得越发妍丽,她与阿好一人捧了一只准备送去与冯太后消气。
本以为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的争执应该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但两人走到门外却发现他们越吵越凶。
章煜到底稳得住要好不少,冯太后却是声量一次比一次拔高,更似愤怒至极。
“要不是陛下见天儿护着她,她哪里能够一日比一日嚣张得厉害?陛下非要说那些话,想来终不过是想气哀家罢了。”
“你是皇帝,却说些不入后宫的话出来,好,很好。哀家明白了,只要哀家不好过,你们个个才高兴。只后悔哀家当年没有随先帝而去,留下来碍了你们的眼!”
冯太后怒极反笑,言语之中的指责之意并不遮掩。她将话说得颇重,甚至抬了先帝出来,也是极少数的情况。
一席话令章妡杏眸圆睁,但觉这内容拐到了她从未料想过的地方。她的皇姐养男宠,她的皇兄不入后宫……唔,掉了个个?
跟在章妡身后的阿好同样听见了冯太后的话,更与章妡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不同的是,她更在意冯太后心情不痛快。已经放出来这样的话了,一个不妙,兴许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真正缓过来。
两人不禁在门外驻足,门里面安静过半晌,章煜的话终于传了出来。
“旁的人说一千道一万,皇姐也不会多计较更不会往心里去。她那样好强的一个人,回去哭了一夜,还不是因着母后的话,委屈她做什么?”
“母后什么时候消气,朕的话便什么时候不作数。您气皇姐一天,朕便一天不召妃嫔侍寝,没准还能够博个不耽溺后宫的好名头,叫那些老家伙也消停消停。”
冯太后的话压根没有镇住章煜,他依旧戏谑地说些不正经的话,可又叫人全然听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章妡一惊再惊,原先的担心倒是因为章煜的话不见了。一时间她乐了乐,冲宋淑好略略挑眉示意,便一径往屋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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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您瞧瞧这木芙蓉开得多好呀。”章妡一入了屋子,不管里头气氛如何,但捧着梅瓶走到冯太后的面前,笑靥如花道,“您想不想去散心,散步的?我陪母后可好?”
阿好与冯太后、章煜无声地行过礼,将手中的东西稳稳搁在了个圆杌子上。念着这些话不适合听,她未欲多留,悄悄退下。
章妡想着要将自己母后哄好,没有太在意阿好,她在床榻旁坐了下来,正准备说和说和,反而被章煜抢断了话头。
“你来得正是时候,好好和母后说道说道。若能够将母后哄高兴了,朕回头赏你出宫去玩两天,点夏明哲陪你。”
章煜开出来的条件太过诱人,章妡顿时嘿嘿一笑,两眼发亮,扭头去看自己的皇兄。还没有应下,后者却冲着冯太后躬了躬身,“母后,宣执殿的事情还有很多,朕便先回去了。”
章妡即刻重新站起来,却机灵地适时附和,“皇兄既然还有政务要处理,便赶紧去吧!母后这儿,还有我在呢!”她知道自己的皇兄最是说话算话,待自己劝好了人,少不得许多好福利。
等到目送章煜出了屋子,她重新坐下,一本正经和冯太后道,“母后,说真的,哪怕是为了我可以出宫开开眼,您也得高兴起来啊!”
冯太后瞪她一眼,章妡依旧是嘻嘻笑着,又说,“我在门外听着,还以为皇兄当真舍得下后宫那么多美人呢。可见着我来,连忙便交待我将母后哄高兴了,终究还是不忍心啊!母后莫将那些话当真,皇姐的事儿,您且听我细细说来。”
章妡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章煜一贯耳聪目明多少听到了她后面的话,不免笑了笑,在心里头记下了。
他几乎是与宋淑好前后脚出来,感觉到章煜就在身后,阿好连忙转过身,退到旁边与他让路,倒也无其他的想法。
章煜却没有直接走过去,经过她时略一停步,却喊了一声大太监吕源,说,“把东西拿过来。”吕源即刻快步走到他面前,躬身送上了个半巴掌大的白瓷小罐。章煜没有去接,抬了抬下巴,又对阿好说道,“好东西,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