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晓晓知道中专早就实行不包分配工作了，只是不知道老家的学校是不是一样。听厂里新来的才初中毕业的小姑娘说过，她考上了中专，可是她父母一听说不包分配了就不给她读了。工作都不包了还花钱去读干嘛？不如出去打工挣钱。

可是晓晓不敢说明，妈妈非常固执，她认定的什么别人的话听不进去。说了还会挨骂，只有妹妹说她才会相信。

这让晓晓看到了点希望，妹妹毕业了就提出让她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只是这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来头。

妈妈回来吃午饭的时候，男生恭恭敬敬的喊了“妈，”听得晓晓惊疑不已。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么？

晚上母女三人挤一张床，妈妈和妹妹一头，晓晓一个人一头，听妈妈和妹妹叽咕叽咕说话才听出点门道。原来男生的大姑是隔壁村的和妈妈认识，在妹妹学校食堂打饭，他姑父是学校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是妈妈无意中碰到男生姑妈知道对方在学校的关系，就动了心思，又得知对方侄儿也在一个学校同级，就攀了上去。妹妹和她侄儿处对象，有两个好处，一是吃饭花最少的钱打的菜又多又好，二是毕业分配工作时能照顾分个好单位好地方。

这是妈妈为妹妹的谋划。妈妈也不避晓晓，问妹妹去他家他父母的态度如何，给没给见面礼，做了什么菜招待的，以及家庭情况包括摆设事无巨细的问了一遍。原来是五一一放假就去了男孩家玩了几天才回来的。

妹妹看不上那男孩，嫌他矮，嫌他瘦弱，嫌他长得也不好看，也嫌他家穷。妈妈教育她就是不喜欢装也要装像样点，是利用他姑妈姑父的关系，等毕业了工作一到手就把他甩了。

“我幺女这么漂亮，他像个矮冬瓜，走在一起确实不般配。但是你要想想好处哇！你不是说同学都抱怨吃得不好，有他姑妈照顾，在学校不会吃苦。以后的路还长，又不是一辈子绑在他身上了。”

晓晓听得心惊，为妈妈的心眼，为她为妹妹安排的人生路。她动都不敢动一下，装睡。

妹妹抱怨那姑妈每顿都给她打好多肉，有时就干脆给她留着，直接端给她，连钱都不要。而且隔三差五把两个孩子喊去她家吃饭，不去也不行。意思是对方一家都很喜欢她，恨不得马上让两人结婚。

“你看我都长胖了，长胖了一点不好看嘛。”妹妹在跟妈妈撒娇。

幸好两间卧室中间隔了间堂屋，那男生听不见。晓晓心想，假如他听见了妈妈和妹妹的谈话，不知作何感想。

与他，肯定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是很喜欢妹妹的，肯定还美滋滋的为找了个漂亮女朋友而高兴吧？

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这是桩交易，可能两边都明白这一点。一方图利益，一方贪美貌。唉！晓晓心里很堵，明知妈妈的做法不对，是会把妹妹害了的，但是无能为力。

想起刚刚初中毕业那一年暑假，晓晓去割红薯藤回来喂猪，妈妈要她顺道摘几个别人的嫩南瓜回来吃，那是偷嘛！晓晓不敢，回家一个南瓜都没有。妈妈恶狠狠的瞪她，叫妹妹背着竹筐出去，告诉她哪里有，一会回来就背回几个嫩瓜，上面还盖了青草。那天炒了青椒炒南瓜丝，妈妈骂晓晓，“你看妹妹，多能干！这头去，那头回来，一圈就是一篓子。就你没用，你最不听话！”

晓晓低头扒饭，没有吃一口南瓜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