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厂的工资没有上个厂的工资高,熬过最初的两个月,开始领正常月份的工资后,日子就慢慢的顺畅多了。因为给家里寄的钱没有以前多,晓晓给妈妈打电话解释一下。
“妈妈,这个厂不加班只有四百多,加班多的时候才高一点点。所以这个月只能寄三百块哈。”因为要往妹妹学校寄一百,晓晓不敢说实话,隐瞒了一百块。她不擅于撒谎,说完感觉脸红了,幸好那时候没有可视电话妈妈看不见。
“啥?三百块?厂里包吃包住你做什么要花一百多?”话筒里传出妈妈高分贝的声音,非常刺耳,晓晓把话筒拿得远一点。
“你要听话,不要乱花钱,寄回来也是我帮你攒着,以后你结婚的时候一分不少的给你。外面很乱你带在身上不安全,你是要留在家里的以后我们老了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妈妈又换了种语气,比较柔和的老生常谈。这样的话原封不动的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晓晓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以前在信里也是这样写的。
不管妈妈高不高兴,暂时就只能这么多了。
晓晓失落的挂了电话。每次给妈妈打电话,她都下意识的有种渴望,希望听到她说些温柔的关心自己的话,哪怕一句也好。她厌烦了提钱。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每次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可是每次又都情不自禁的想给她打电话,满怀期待的拨号码。她是多么希望听到一句妈妈夸赞自己的话啊!哪怕是说句肯定自己付出的话也好。
晓晓在亲情里卑微如尘,就是如此的低到尘埃里,妈妈也不肯承认她的付出。她总是不满足,总是对晓晓不满意,让晓晓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家里,让她总是心怀愧疚,怪自己不是儿子,没本事挣更多的钱让家里日子好过起来,让父母享福。她越是渴望,就越是失望;越是想证明自己,心理负担就越重。
晓晓不明白,她的心已经被精明的妈妈用亲情的绳索紧紧套住。妈妈吃透了她的心软,吃透了她的老实。
几个月后,家里安了座机,晓晓心里还雀跃了一下,打电话时不用再等了,家里接电话也方便了。她都没想到是自己的钱让妈妈舍得安座机,她知道安座机要钱,但不知道安一部座机要上千块。
那时候老家的人去别人家或者小卖店接电话也是要给钱的,一块钱一次。志军接电话也是,他要给接电话的钱,挂了重新再打过来是长途,只有他的体贴抚慰着晓晓的难过,治愈着晓晓在妈妈面前受的憋屈。她没有把那些烦心事告诉他,他干活那么辛苦,不忍心让他多一份担忧。
组上新来了一个女孩叫周萍,居然是一个县的老乡。周萍长得清秀美丽,性格温婉,是书上形容的那种“小家碧玉”型的女孩,晓晓和她很投缘,俩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周萍是跟着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一起南下的。男朋友在粤北山区农村当定向老师,必须在那里教满六年后才能调动工作。周萍在山里陪了男友几个月后,男友微薄的工资每个月没有结余,为了俩人将来的生活打算,周萍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一闯就进了这个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