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一任家主为止,以前万俟家的六位家主没有一位是女性,而且全是些看似一把老骨头实则个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如此年轻的家主,自万俟家创立开始这也是第一个。
之前是基于万俟家各个家主的能力藤野家与别的帮派才不敢贸然出手,而现在他藤野刚面前站着的家主却只是一个看起来刚刚二十几岁出头的年轻女人。所以他并无多少顾虑的就出手了。毕竟就算是这个万俟瑾再厉害,她也只是个女人,怎么可能能够同时应对七个成年男子作为对手呢?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自信了吧。要说那些在她宅邸院落中转来转去的随从,等他们听到万俟瑾的惊呼再赶来后,能看见的恐怕也只剩下万俟瑾的尸体了。她们的家主一死,剩下的人也就毋庸置疑的会作鸟兽散。现下自是不用担心那些。
如果这一次可以顺利拿下万俟瑾的性命,那么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还需要低声下气的询问利益的分割了,恐怕以后藤野家的名声在整个亚洲都可以彻底的打响了。他也将作为孤身拿下万俟家家主的传说而被后人视为无法超越的人。
可他却没想到,在自己身后的随从一跃而上之际,万俟瑾仍是那副十分悠哉的样子。甚至还有时间放好自己那支宝贝的烟杆。她的动作或许非常利索,因为在藤野刚还未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自己丢出的手里剑就被万俟瑾用一把合起来的折扇弹开了。如数飞到了身后,钉进了他所带来的随从们的胸口之中。那些人甚至来不及呜咽一声就直直的倒地没了动静,只有一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闪躲的及时,这才免于丢了一命。
“没成想,藤野家的家主原来是霸着人多才猖狂起来的啊,你这样子就算是赢了也并不光彩吧。”万俟瑾打开了折扇,布面锦绣的扇面上赫然绘制着一副完整的山水画,一旁还用苍劲的字体提着一首诗。“所以我来帮你变得公平点。”
“在那之后我们交手了几次,我一时疏忽,被那卑鄙女人砍去了一只手臂,她嗤笑我藤野家真真是废物辈出,将我与唯一活下来的阿龙赶出了她们的地盘到最后甚至连跟我活着回来的阿龙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没过多久便死掉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一直盘踞在为父心中积郁成疾啊。”
说道这里藤野洵就想起了那个父亲的心腹阿龙,那日满身血迹却一瘸一拐仍旧搀扶着父亲归来的男人。的确是没有过多久就被家仆发现死在床铺之上了。着实可惜的不得了。
“这么说来,您落到这般地步与我藤野家损失六人的责任,都要怪到那叫做万俟瑾的人身上?”洵皱眉,想象不到父亲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原因竟是因为一个张狂至极的陌生女人。
“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啊”藤野刚用唯一的手臂砸着榻榻米,手肘撞得咚咚作响,可他却好像感受不到似得,只是不甘的凝视着天花板,眼中的神采都如数黯淡下去了,就好像连生命力也被一并剥夺了。
那晚之后,藤野刚就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导致伤口感染而去世了。在宅邸里结束父亲的丧事后,藤野洵就一把踢开那个软弱无能的大哥自己掌握住藤野家现有势力,稳稳的坐上了第三代家主的交椅。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委任自幼年起就是最好玩伴的樱子着手负责藤野家对外事宜。让她以藤野家第三代家主的身份作用与此。而自己则消磨掉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只身前往万俟家的地盘,当一名小小的杂役缓慢的接近看似毫无警觉的万俟瑾,从而为自己的报仇寻得更好的时机。
一面慢慢爬上万俟家的地位,一面暗中操纵着藤野家的势力。
藤野洵似乎明白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丢失的那段记忆源自于什么了,她合上手中记录详细的册子,大脑中将刚刚林林总总所理解的东西大致总结了一下。藤野洵想要杀掉万俟瑾的理由似乎很充分,可是又似乎缺少一个主要推手。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然按照那个册子上所写的去做了,可是却发现得到的结果并不同于自己所想,那种真实的迷茫感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过一样。
樱子端着茶盘站在一旁,关切的看着洵。自家主独自一人去了万俟家之后,她就变了许多,有的时候常常自己一个人捏着这页册子发呆,想起什么就立刻圈圈改改,只怕这修订起来的小玩意,五年以来已经被她撕掉重写写完重撕了百十次了。她叹气,只求家主不要再这么奔波下去了。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了,而家主却只为了这一件事情就消耗掉了大半的时间,真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继续支持着她,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万俟那边了。”洵说着,将那个小册子重新放回樱子拿出来的位置。
只是就算像这样得知了事实,那又能作何打算呢
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提出的要求是找回自己丢失的部分记忆与寻找自己一直惦念的那个人,乍一看这两项都与杀掉万俟瑾没有任何的冲突,就算那个女人现在就立刻被害死,她藤野洵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便吧?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非常悲伤呢
这身体的主人,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悲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