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学校毕业我就到这家公司工作了,至今为止我呆在那里已有六年。”
“恩?”
我一时没有搞清楚组长的意思,只是好奇的看着她。她说这次是出门散心,或许是想要把烦心事留在山顶吧,就像是什么站在高处大喊能缓解负面情绪那样。可她却并没有要大喊的意思,反而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愈发靠近我的位置,双眼紧盯着我,让我更加不明就里。
“六年我花了整整六年,才混到现在的位置可是你只不过是个无知的蠢货居然能够轻易的与我竞争,妄图跃居管理层”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组长突然转变的态度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她这种将愤怒与鄙夷挂在脸上的情绪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想要辩解,可她根本听不进去我的意见,情绪愈发激动,声嘶力竭的斥责我抢走她的机会,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眼前人如此的陌生,而言语如此的苍白。
“现如今你坐着的位置,两年前还属于一个叫做何玉的年轻人。我们同时进入公司,也是同时竞争组长这个职位的对手。何玉很聪明,脑筋转得也快,她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展现出自己卖力工作的一面给上司们看,适时地溜须拍马,所以大家都更喜欢她,如果不发生意外,组长这个位置无疑会被她拿到手如果,她在攀岩的时候能再小心一点,不要意外坠落身亡的话”
说着,组长若有所思的向前望着,而我同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山顶与悬崖深处的巨大落差令我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甚至望不到底。同时也大概猜测到她话中的另一层意义。我想要后退,想要逃离山顶,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双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浇筑上水泥,大脑也停止转动。我想,大概刚才她给我的咖啡并不是那么单纯吧。组长不理会我惊恐的眼神,只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像是中了邪。
“在你进入公司后,我只是看你总是阴沉沉的样子,推测你大概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所以才和你套近乎,想要搞好关系,从而阻碍掉以后有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毕竟我升职的话组长这个位置必定要留给别人,与其交由陌生人处理,倒不如培养一个会替我办事的傀儡,好彻底的控制住公司里的几个重要部门可我却断没想到,这最大的绊脚石,居然就是我自满的你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组长笑着,缓步上前。她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就像是朋友间的嬉闹一般,轻轻往前一推,挂在我身上被人为损毁的攀岩设备便迅速迸开,再也支撑不住下倾的趋势,和我一同滑下山顶。我无力挣扎,只能眼巴巴的注视自己死亡的瞬间来临,恍惚中,我再次见到了她。
那个在我学生时期常常陪我彻夜聊天的‘自己’。
“看来大家都讨厌你。”她说。
“如果不是为了利用,怕是永远也不愿接近吧?你这样一个觉得终有一天会有人愿意真正的喜欢你的人,你这样一个仿若活在梦境里的幻想家。屡次遭到背叛总能让你清醒过来了吧?永远,不会有人真正喜欢现在的你。永远,都不会有。”
她的话非常刺耳,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正是事实。
我无奈的咧嘴,想要摆出自己并不在乎的神情。或许在我们交流的过程中像是度过了很久,但是从山顶摔进悬崖裂缝却只需要几秒钟。超高强度的压力似乎撕裂了我的耳膜,也彻底击溃视力,将一切都粉碎。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你,我会阻止你一直愚蠢下去的。”
在身体触及尖锐石堆的一瞬间,‘她’这么说道,
而我同时也做出了回应。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我,我会让你改变我。不论是外表,亦或是心境,一切都请按你所想去进行,请你彻底的变成我、代替我。因为我们拥有同一个身体,我们拥有同一个灵魂,我们也拥有同一个名字。”
简听偣。
“如果生命真的可以轮回或是停驻,我会制造出最完美的你。”
生活总是这样,我们获得着的同时,也失去着,喜悦揉碎在改变之中。就一如现在的我如此自由,却变成了生前‘自己’曾经最厌恶的角色。
冥界大楼里,孙挽清正在就窗帘颜色问题与苏冉做着无谓争辩,经过一整晚的宿醉,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简听偣就这样靠在沙发中,闭着眼睛,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改变了你的一切,看来结果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份成绩,怕是你永远也见不到了。对吗?”
这具躯壳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