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展鸿想要劝阻,却被楚曜的眼风制止,便不敢多言,硬生生将本欲说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沈晗月身上绳子被解开,动了动又麻又痛的四肢,再抬手敲打几下脑袋,才按照单眼皮男子的指引,走出书房。
范展鸿见她走出去,嗫嚅着问起太子殿下:“爷,怎由着她浪费时间?”
楚曜淡然一笑:“你没看出来?她这是谨慎,被你的那盆水泼成这样,肯定是冷的,看面色,估摸着饿得可以。吃的、穿的要和阿奕一样,不单单是她自己需要,更是要看看你对阿奕的熟识程度!”
“爷是说,她在试探?”
楚曜点了点头:“她应当是关心阿奕的,如若真与阿奕交好,你觉得孤对她用刑,合适吗?”
范展鸿想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是太子殿下心思缜密,自己关心则乱:“爷说的是,这个女子来路不明,不过看人目光坚定,不像心虚歹意之人。”
楚曜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嗓音也甜美空灵,让人过耳不忘。”
范展鸿会心一笑,这个他认同:“就是面貌实在怪异,也不知阿奕那日为何随她而去?”
楚曜将目光探向他,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有时候,你的眼光真的不如阿奕。”
范展鸿疑惑,为何太子殿下会这样说?
“你去那里,将《兵训》下的丹青取出来看看。”
范展鸿照着指示,取出阿奕亲笔描绘的原画,上面所绘的佳人淡雅脱俗、笑靥如花,一双杏眼皎如秋月,看起来甚为眼熟。
他终于恍然大悟,这幅画,自己是天天在看,此刻心急则迷,竟没认出来:“她……她像极了画上女子,阿奕当日便是看见梦中仙子,这才让家丁一不留神,独自跟着她一路走去?”
“这只是可能,还是等找到阿奕,当面问个清楚才知。”楚曜缓缓吐出,继续把玩起着拇指上的扳指,“这女子应是有意扮丑,身份可疑,且有些头脑,你需多加谨慎才行。”
“爷说的是,卑职一定注意。”
***
耳房里的沈晗月已经换好了衣服,衣服的料子摸起来细腻柔.软,看来他们没有应付一副潦倒模样的自己,包括身前的食物,也是精致可口。阿奕喜欢甜食,桌上数碟都是香甜糕点。
虽然不知道阿奕曾经的锦衣玉食,但沈晗月想着,以阿奕的娇气程度,这些糕点很可能就是他常常享用的。
阿奕现在身陷囹圄,一起被押走的村民有没有照顾害怕的他?沈晗月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起那个穿着黛色袍子的男子,审问自己时,目光焦灼急切,看起来不像是害阿奕的人。可她又怕自己看走了眼,万一就是对阿奕不利的人呢?
这个宅子四周都有人把守,她被禁锢在这边,根本逃不出去,阿奕又在牢狱,不知是个什么状况,似乎不赌一把都不行。
沈晗月别无选择,随意咬了几口桌上糕点,再将那碗姜汤一口咽下。
“你就不怕我们下毒?”莫允见她毫无顾忌地吃着,挑眉问道。
沈晗月望了望他,原先一字不吭,简直就是闷葫芦,现在倒是吐出一句善意的提醒。她站起身子,准备跟他返回厢房:“那也没办法,冻死饿死都是一个死,你们若想杀我,我有什么法子避过一劫?”
说的倒是事实,莫允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见她这副连死都不怕的样子,还是有些佩服的。她没有武功,神情却没有一般女子遇事时的怯懦,反而有一种洒脱豪迈的气魄,反正有些异于一般女子的英姿,让他形容不上来。
沈晗月随着他,前往原先的书房,看似淡定,其实忐忑不已。
她一走进去,不等那穿着黛色袍子的男子发问,就先行开口:“阿奕不懂世事,心性单纯善良,你们既然找他,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他的兄长。”太子楚曜对上她的视线,又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沈晗月撇了撇嘴,不满意又怎样?既然别无它法,又已决定赌上一把,她也不再耽搁:“这些天,他都与我一直待在定安村里,早上顺天府的官差,将村里的男丁全都带去了顺天府衙……”
她的话还没说完,范展鸿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你是说,阿奕被顺天府的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