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当日,方府就收到了不少递给方老太爷的帖子,亲朋故交有之,素不相识的亦有之,他们个个都感同身受地表达了内心的愤慨和对方老太爷的安慰
安宁居中,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方家的那几位老爷也都聚集在堂屋中,宽慰着方老太爷。
至于罪人方世宇自然是不在此处,他回府,就被护卫带去跪祠堂了。
“哎”轮椅上的方老太爷长叹了口气,脸哀痛,他断断续续,吃力地道,“想当年,为了方家我这才过继了嗣子,潜心教导,把方家的产业点点地交到他手中,却不想竟是养了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落得我自己卧病十几年,这些年是生不如死啊”
说到这里,他喘了好会儿,才又痛彻心扉地说道,“如此的嗣子,我是要不起了还是按族规处置”
方老太爷清醒以来,还是第次说这么长的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谋害亲长,罪不可当,必将除族以正族规。
这点,其实不用方老太爷开口,方承德方承智他们也早已经料到了,没有人提出异议。
方家三百年昌盛,是子孙有出息,二来也是因为族人遵守族规,循规蹈矩,才在南疆三百年的风雨中立足扎根。
方承德环视了堂兄弟们圈后,立刻高声赞同道:“大伯父说的是,四弟谋害嗣父,宇哥儿知情不报,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齿寒,亦是我家之耻我们方家是容不下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子孙了”
其他人也都是忙不迭地附和道:
“没错,此等无德无耻之人,就该除族”
“不能污了我们方家的名声”
“”
几位方老爷越说越是感慨,叹息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的,表明没想到方承训平日里看着如此孝顺,竟然是如此狼子野心
“大伯父,”方承德慎重其事的对着方老太爷拱手道,“那我们这就命人通知老族长和族老们,请其择日开祠堂”方家的现任族长乃是方老太爷的堂弟方四老太爷。
方老太爷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镇南王夫妇方四夫人和方承训闻讯而来。
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方承训自然也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真是把方世宇给怨死了,他真没想到方世宇平日看着这么稳重的样子,竟然会在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方承训心里暗暗地怪方承训夫妇,给方老太爷下蚀心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告诉方世宇呢现在可好了十几年的筹谋隐忍就毁在了宇哥儿身上
小方氏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保住方承令家人才行。旦被除族,那他们家子的前途可就全毁了不,是他们三房都毁了
屋子的人彼此见礼后,方承训忙赔笑道:“大伯父,二哥,七弟,弟还有阿奕,这都是误会宇哥儿最近读书读得入了魔障”
方承德根本懒得听方承训胡扯,冷声打断了他:“三弟,就算是我们耳朵聋眼睛瞎,但今日事这么多人看到,你以为那几百号人都聋了瞎了吗”方承德故意将人数夸大其词,不屑地冷哼道,“子弑父,损了方家百年清誉,你担当得起吗”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旁的方承训,那眼神仿佛在暗示方承训既然是方承令同父同母的兄长,恐怕他也在其中掺了脚,脱不开关系
方承训面色阵青,阵白,他要是再帮方承令父子说话,恐怕也惹人疑窦了
这个时候,也唯有
方承训飞快地给了小方氏个求救的眼神,小方氏眼中闪过抹恼色,暗暗地记下了这笔账。
她眨了眨眼,双美目已经含上了层朦胧的泪雾,对着镇南王泣道:“王爷,四哥卧病在床,而宇哥儿年纪还小,才十五岁就得了秀才的功名”
镇南王被小方氏哭得心中软,仔细想,也是,方承令如今卒中,就跟个活死人样,就算他确实做了错事,也算是受了报应。而宇哥儿,此事其实与他无关,他夹在祖父和生父之间想必也不好做,才会年纪轻轻就好似得了失心疯实在是有几分可怜。
镇南王叹了口气,看向方老太爷劝道:“岳父,人谁无过,何不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老太爷经历过这十几年的病痛,早就看开许多,不会因为镇南王的表现而失望而动怒。
方四夫人见状,忙扑通声跪了下去,把责任都推给了方承令:“父亲,切都是老爷糊涂啊如今如今老爷已经”她此刻面色发黄,唇色惨淡,鬓发凌乱,哪里还像曾经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
萧奕却是笑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原来弑父之罪只要能改过就行啊”
这句话听着像是不以为然的感慨,但是由萧奕说来,在镇南王耳中却透出了丝挑衅的意味,他不禁脸色微变,心中生起丝惧意:这逆子想干什么
他外强中干地瞪了回去,但更多的还是后悔自己口快。时间,只觉得四周的方老太爷方承德他们不敢苟同的目光都像是针样扎在他身上。
镇南王老脸热,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小方氏斥道:“夫人,你真是妇人之见,太过心软。弑父乃大罪,罪无可恕”
说完,他也不顾这屋子的人,拂袖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