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季兰英起来洗漱的时候,就看见了靠在窗台上的拐杖。
“素素,这儿有根拐杖?”季兰英把拐杖拿到房里,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道:“谁一大早送来的,我们咋没听见声响呢?也不说一声。”
白素正耷拉着一条伤腿,弯腰铺床,听见季兰英的话,就转过了身去,正好瞧见了季兰英递过来的拐杖。
那拐杖刷得干干净净的,上头连一丝的木刺也没有,虽然不是新的,但保养的很好,用起来应该比新的更顺手,白素就伸手接过了那拐杖,夹在手臂下试了试,竟然连高度也差不多。
季兰英看着白素拄着拐杖在房里走了两圈,还是一脸疑惑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说这是谁送来的呢?”
还能有谁呢?昨天知道白素的腿打了石膏的,总共也就知青宿舍的这些人,可这些人谁能一晚上变出一根拐杖来呢?
但除了这些人,知道白素受伤的,也就只有许建安了……
白素脸上微微发热,把拐杖放在一旁,仍旧弯腰整理床铺,嘴上却道:“管他是谁呢,他给我用我就用着呗。”
季兰英见白素这么说,一时越发好奇了起来,只上前道:“你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的,谁要是不留名在你跟前献殷情,你可从来都不接受的。”季兰英吃准了白素知道,就故意拉着她的袖子道:“快告诉我是谁!快说……”
白素被季兰英这么一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只转头问她道:“那我以前是怎样的?”
“你以前啊……”季兰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笑着道:“我给你学学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她说着,只仰着脖子,脸上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冷冷道:“这是谁的东西,不拿走我可就扔了。”季兰英说完,整个人就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
白素都被她给逗乐了,可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有一丝丝的感叹,原来前世的自己,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人何尝又不是如此,若不是经历了社会的洗礼,又怎能变的圆融通透,做更好的自己呢。
“我告诉你是谁,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白素见季兰英还没笑完,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人果然就停住了笑,一脸好奇的抬头看着她。
白素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只坐下来慢慢道:“你自己想想也能想到,昨天除了许同志,也没别人知道我腿这样的,我猜应该是他送来的吧。”
季兰英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皱起眉心道:“那他为什么要偷偷放在门口……?”她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想明白了,只低下头道:“没想到这许建安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却还是一个细心的人,还知道要避嫌。”
她顿了一下,忽然惊讶道:“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白素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她心里虽然有这么一丝念想,可总觉得许建安这个人太慢热了,也许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感激,她自己还没想清楚,就听季兰英道:“应该不会吧?欧阳天喜欢你我都觉得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这许建安……不行……”
“许建安为什么不行?我看他人品比欧阳天好多了。”白素只脱口而出道。
季兰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见白素脸上闪过些许的尴尬,这才恍然皱眉道:“不会吧?你看上了许建安……素素你?”
“哪……哪有?”白素越发就紧张了几分,结巴了两声,只拉着季兰英的胳膊道:“一大早的,你不去洗漱,在我床上坐着做什么?”
季兰英这才想起来白素是有洁癖的,她的床平常是不让人坐的,这会子她还没铺上毯子,她就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可不又遭她嫌弃了。
“哎哎哎,我起来,我这就起来。”季兰英急忙就站了起来,一溜烟往门外去了。
白素把垫在床沿上的毯子铺好了,只缓缓的坐了下来,手指抚过放在一旁的拐杖,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欧阳天在外头躲了两天,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彩,几个知青凑在一起笑话他,其中也不乏说到了白素,白素向来不喜欢听这些八卦,她腿脚不方便,就待在宿舍养伤,这些都是季兰英告诉她的。
这日季兰英从外面回来,只急匆匆的跑到宿舍,对她道:“素素,队里来了好些人,是坐着红旗轿车来的,往牛棚那边去了。”
这年头能坐上红旗轿车的,怎么说也是县里的干部了,还都往牛棚那边跑,这就让白素有些紧张了,她急忙就放下了书,拄着拐杖出门,果然看见堤坝的那一头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绿皮吉普、一辆是黑色的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