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守本心谨守本心,四圣者不停反复的告诫自己要谨守本心。
那些繁复而看上去没有道理的大道理,实际上只让杨泽领悟到一点,那就是要透过事物的外在深入到本质去考虑问题。
他现在就是需要去思考有关建立在这个世界规则之上,所谓修行的那些最本质的问题。
因为如今迫在眉睫,他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紧迫感。停留在天玄境界,却可以运用许多大修行者才能所会神通“意境”的他,原本对明天的战斗很自信。
然而在明白并逐渐看清楚西陀圣殿实力的时候,他这种自信自然也就随之萎缩压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算到你的未来真正会面临什么,就像是杨泽根本没有算到,这个世间真的有“神”的存在,西陀圣殿也拥有“神术”这种超越凡间修行技能的东西。
杨泽并不怀疑质疑所谓神术的威力。西陀圣殿的历史存在得比这个世间两大帝国盛唐和高纹还要久远,能成为四大圣门之首,就连强大如今天的盛唐,对西陀殿都是采取拉拢而非迫服的手段,就可以知道圣殿的底蕴远比他猜测的更加深厚。
至于最初所谓他进入帝国时想象的踩翻盛唐,脚踢西陀,然后再把纪灵儿从宇靖手边揽入怀的想法,现在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美好的白日梦。
那只是存在于骑士小说的故事。而可惜的是就算是在这样的故事里,他杨泽仍然不算是主角。
白日梦总要苏醒。杨泽现在就面临这种美好幻想破灭的时刻。他了解他所掌握的塑灵神术,并明白如果这种力量如果真的能够转化为战斗的神术,明日之战,他就真的是极为危险。
他在努力的想,拼命的想,并伴随着他的这种思考,他的体内气机也在正在随之翻天覆地。
他的心情很烦闷,他被神脉拓宽的经络,竟然也在无数气流的冲撞下,显得极为拥堵滞塞。他的肌肉在膨胀,甚至因为过度膨胀,传来些微撕裂的声响。
然后他“噗!”得吐出一口血,那口污血喷溅入面前的溪水,很快晕染开去,犹如墨滴入清水,竟然把溪水都染出了些微的猩红色。
原来他这口血,喷得数量极多。
也因为这口血,他终于获得短暂的清醒。并瞬间反应过来,如果他仍由这样思考下去,很可能便会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但是他还有退路吗?他没有别的选择,正是因为没有,所以他仍要继续的思索下去。哪怕面前千万条路,都是跌落深渊的歧路,但只要有一条是正路。那就只能向前。
他的体内气海仿佛开了无数个窍穴,极为剧烈不稳定的真气,正在其飞快进出,摩擦出大量的热力,碰撞得极为激烈。
杨泽痛苦的闷哼一声,坐倒在坡地上。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忘我的世界,周围没有huā草山水,也看不到那些坡下遥望他的无数双眼睛。
“是不是该阻止他,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明天,他可能就会死了!”看到杨泽状若疯魔,并吐出一大口血的样子。轩辕鳕天终于忍不住了,深重的担忧和一丝心疼的情绪出现在她那张清莲不妖的脸上。
“他这是入道了。”宋徽伸出手,挡住了她上前的路“如果不得出,便可能终身困死于自己设下的囚笼里,这是最凶险的时候,我们无法干预。也做不到任何事。”
轩辕鳕天又看向纪灵儿。
纪灵儿迎着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赞同宋徽的这番看法。因为在这个地方,除了四圣诸弟子之外,只怕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宋大公子,有资格对这种情况给予建议。
轩辕鳕天看着纪灵儿极美的侧脸,这张脸如果添一抹彩妆放在俗世的国度,那就是深宫里最祸国殃民倾国倾城的存在。如果减一丝清瘦在庵坛,那就是不惹尘埃万民瞻慕的对象。这是一张不容易让人生出负面情绪的面容。
但轩辕鳕天突然对此有些厌憎。
“你永远是这样的孤高冷漠吗?”她望着纪灵儿,突然道。
纪灵儿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曾经发现你不是冷血的人,但现在看来,你其实是极为自私和冷血的人...”
“你从小生存在人烟罕至的极北荒地,经历的是西陀圣殿灌输以严苛的规则和不能叛离的道路。你看上去是人间高高在上的圣女,然而却是一种可悲的生命,所以你发现了自己的可悲,于是期望逃离原本的束缚。哪怕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你的潜意识,却总是这样认定的。”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违背西陀圣殿的意志,哪怕世间两大帝国,一切都在以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维持着稳固...直到他的出现,直到杨泽的出现!”
轩辕鳕天突然有些失控,就像是有时候她直肠子任性一样。但现场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现在的她和以往并不一样。
像是经历了某种洗礼,让她从一个没心没肺的少女,变得如洞悉世事的**女子般成熟,无论身心。
纪灵儿依然没有回答,但不知何时,她的五指在袖紧合了起来。
“你渴望逃离那种难以喘过气来的生活,所以杨泽便成为了那唯一的契机。你去地海,真正的目的不是救出杨泽,只是为了心隐晦要远远逃离圣殿西陀的愿望罢了!杨泽的存在,只是为了给你偏离西陀殿这条路的一个借口和机会...”
“其实是你利用了杨泽...其实是你让他如此颠沛流离...其实你是如此冷漠和自私的一个人啊!”
听着轩辕鳕天这个她最好友人的直斥。众人沉默且震惊的望着眼前的纪灵儿。有人眼睛里闪烁着同情,更有的流露出一丝叹息...
“你想说我无情。”纪灵儿嘴角轻轻牵起,笑容有些艰涩和难过。
“...可你凭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话,这番话很平静,然而每个人都察觉到了纪灵儿这番话里的冷骛和那一丝愠意。所以他们越加感到窒息。
“难道凭你和他在梨huā神树构建的幻境里共同生活了三年?”纪灵儿手指无形攥紧“...别忘了,你并不是他的妻子。”
她其实是一个很害怕受伤的人,所以她冷骛高傲,也正是如此,所以她会选择对外来的伤害,施以最不留情尖锐的还击。
哪怕眼前的人是她最亲密的友人,哪怕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恨自己而后悔。
轩辕鳕天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眼底有一种受伤的神情,然后她慢慢后退,继而转身飞奔,身影如鹞,迅速消失在山林之。
没有人想到竟然是这样场面的呆愣在原处。而几乎所有人都很明智的选择了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