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墨棋顿觉冤枉:“大人,小的老老实实同夫人说过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开门出来,温温柔柔地说道:“是我自己睡不着,便想着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你别总数落墨棋。”
见她出来,墨棋总算松了一口气。
妇人身着一袭蓝色的翠烟衫,裙摆处绣着一朵朵白色的辛夷花,并不是多么华丽昂贵的料子,看得出来,这件衣裙已经有些年头了,就连原本清脆的蓝色都变得浅淡。
她的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许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她的脸上始终带有几分苍白和病弱,但却又不过分柔弱,只觉得亲和温雅,令人见之而心生好感。
曾广闻赶紧上前扶住她:“更深露重的,你怎么也不多披件衣服就出来了,谷雨呢?快去把夫人的披风拿来!”
正说着,里面谷雨拿着披风追了出来:“夫人一听见大人的声音就急急出来了,奴婢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曾广闻执意要她穿上披风,凌氏自知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两个人回到屋里,凌氏这才无奈地笑道:“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了,如今正值夏日,我便是身子骨儿再不好,也不至于这么容易着凉。”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曾广闻固执地坚持己见。如果不是凌氏坚决反对的话,他甚至想让厨房去煮碗热腾腾的姜茶过来。
昏黄的光线下,凌氏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不禁有些心疼:“夫君这么晚回来,可是衙门里又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左不过就是那些琐事,不提也罢!”曾广闻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眉心紧蹙,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你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曾广闻浑然不在意地道:“老毛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氏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拂开他的手,静静地站在他背后替他按摩,动作和手法都很是熟稔。
在凌氏的按摩下,曾广闻的心绪渐渐沉静下来,不知是想到什么,他突然叹了一声:“书岚,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凌氏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问:“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感慨?”
曾广闻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同刘主薄说我曾广闻一生自认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可后来想想,我这话说得欠妥当。从入仕至今,我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对得起百姓的依赖,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
“当初娶你的时候,我指天起誓这辈子会好好照顾你,可我到底是食言了,书岚,有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你嫁的人不是我,会不会过得更好一些?”
“你胡说什么呢!”凌氏拍了他一下,定定道:“嫁给你这件事,我从前无怨,现在无悔,将来也无惧。”
听到这儿,曾广闻不禁眼眶微红,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几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书岚,我们过继一个孩子吧!”
凌氏微微一怔,旋即点头答应了:“好啊,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