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褐色的地砖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枚血玉,燕西楼的眼睛被雪灼伤,看不太真切,却隐约瞧出几分熟悉来。
他缓缓将血玉拾起,轻轻摩挲着,眼角流露出一抹温柔的怀念——
这是他们初识时自己用来答谢她救命之恩的谢礼。
当时只想着留个信物,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她后脚离开蓟州时便将这血玉给当了,区区五万两银子,当真是无情得很!
后来还是魏乘恰好去到那家当铺,认出了这血玉,这才将其赎了回来。
再往后,便是二人的大婚之夜,自己亲手把这枚独属于英国公世子妃的血玉交到了她手上。
往昔之事仍然历历在目,一转眼却已物是人非。
从前觉得她性子冷清,而这血玉的颜色鲜亮炽热,又天然触手生温,配她再合适不过,如今冷眼瞧着,只觉那红色刺目伤神……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地攥紧掌心,血玉明明就躺在他手中,却已然感受不到它一分一毫的温度,只觉冰冷入骨。
银铃声渐渐弱了下来,那层包裹着青汣的光圈一点点淡去,青汣的身体慢慢落下,封焰镜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汣儿!”燕西楼急忙上前接住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汣儿,汣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麻衣道人睁开眸子瞧了瞧外头的阳光,掐指一算,末了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句:“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来,强求不来啊!”
燕西楼眸光颤了颤,艰难地看向他,问:“道长,汣儿她……”
“玲珑阵已闭,贫道也该走了!”说完,麻衣道人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饮了一口,笑着出门而去。
“道长留步,”燕西楼突然叫住了他,像是怀着最后一丝希冀般地问:“敢问道长,汣儿可还有机会再回来?”
麻衣道人只笑了笑,没有转身:“玲珑阵虽有扭转时空之力,却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有这样千载难逢的际遇,一而再,再而三地穿梭于异世之间。”
“小子,你当这是你们家后花园,可由得你随便逛吗?”
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的燕西楼,喝着酒哼着小曲儿,神神叨叨地走了。
从祠堂出来后,青汣便一直处在昏迷中,不管怎么唤,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燕西楼请了无数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却都说不出一二。
最后一位大夫诊完脉,又是扼腕叹息,又是连连称奇:“这位姑娘脉象平稳,无病无痛,亦不曾中毒,似乎……就只是单纯的昏睡。请恕老朽医术有限,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
三日了。
这短短三日内,燕西楼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这样类似的说辞,从煎熬到麻木,仿佛钝刀子割肉一般,疼痛不断累积。
他一动不动地握着青汣的手,即便形容疲倦,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半刻。
旁边的燕渊见状也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朝习凛使了个眼色:“送这位大夫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