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走后没几天,西北下了一场大雪,小丫鬟们在院子里堆着雪人玩耍,看着她们喜笑颜开,白莲却提不起精气神。
先是担心顾衍,后来又担心京中,把这些担心了一遍之后,便又担心顾衍到了之后会怎样。
白莲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这件事平息后,严家对顾衍的态度。
绝对是过河拆桥!
真真是应了她之前所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顾衍说他心中有数,白莲心中却没有底儿,这样前后想了几日,也是白白忧心,便不想了。
这不是以前在京中时,自己能左右局势的时候,如今任凭你百般计谋,却是没处使,只需要最简单直接的手段:武力。
白莲是几日后才知道顾衍将宋戟留在了西北,带着另外的几个手下进京了。
宋戟几番与顾衍出生入死,留下宋戟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
顾衍娇宠新夫人,将军府上下无人不知,渐渐的,戎城的大小官员也都知道如今新夫人在西北将军府,那些官员的家眷便都隔三差五的递帖子前来拜访。
白莲前世跟着严皇后,什么样的权贵亲眷,王妃命妇的没见过,就西北之地,三品以上的命妇不会超过两个,那些家眷的官员,白莲应酬起来是手到擒来。
既没有多亲近,也不会太疏远,周身的那种气度和姿态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敬意,西北的这些官夫人见了,没有不暗赞的。
其中来将军府最勤快的,当数戎城的守备夫人了。
白莲在西北的日子还短,对这里的许多事情不知根底,便问了顾管家,将西北的这些官员摸了个透彻。
这样下来,白莲才知道,原来这个戎城守备王知祥曾是当初严家的门生,顾衍渐渐掌控西北后,王知祥也没有与严家有过多的来往,加上王知祥的官声不错,治理戎城有方,顾衍考量许久,也没有与他为难,到如今他安安稳稳的任着戎城守备。
王知祥的夫人是继室,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如今顾衍不在西北,又知道新夫人是来自京中,对西北不熟悉,便殷勤周到的与白莲介绍着西北的风物习俗。
顾衍时常报着平安,已经离开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平安信已经来了两次了,白莲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也渐渐的安心下来。
他是那样周全稳妥的人,应该对他放心才是。
而此时的西北大军,照着既定的速度,早应该已经到达京城的,此时却在离京中还有五百里的平城安营扎寨。
原因是积雪难行,将士们不堪天寒地冻,只能等雪融天暖才能前行。
消息传到京中的时候,太皇太后气的摔烂了一套茶盏泄气。什么积雪难行,将士们不堪天寒地冻,西北的气候比京中冷多了,也没见他顾衍就冻死。
偏偏半月前因为高丽大军压境,辽东的楚家军不得不半途折回,此时也只有西北军可以仰仗。
若是严家手中的兵马精足也罢,偏偏京畿大营的那些人混杂,难以抵挡吴家所掌控的禁卫军。
由原来的分庭抗争,到现在严家的人手已经被逼到了皇城里,京中处处都是禁卫军。
如此劣势的境况,由不得她不低头!
若非是这样的情况,哪里由得了西北军矫情!
原来的淑妃,此时的皇太后,看着自己姑母急怒,在一旁喏喏不敢言语,许久才听太皇太后咬牙切齿,似从牙缝里发出的声音一般:
“传懿旨,封赐西北大军十万军备,命其即刻进京!”
不就是坐地起价,给他便是,倒要看看他顾衍还要如何!
消息穿到平城的时候,顾衍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罗信在一旁说着:
“仁帝若有太皇太后一半的心智,帝位也轮不到惠帝手中了。”
这句话顾衍倒是赞成的。
仁帝那一宫的莺莺燕燕,若不是严氏做皇后的时候压着,只怕早翻了天了。
包括如今京中的事情,在顾衍眼中,也并非是表面所呈现的那么简单。
表面上,陆晔是周后一个见到周弘文的人,所有的遗诏都是自他手中拿出来的,若说起来,周弘文的驾崩是与他脱不了关系的。
可是,有一点,顾衍注意到了。
那便是,周弘文驾崩后,严家能这般迅速的拿到京畿大营的虎符,是十分令人怀疑的。
如果一切都是陆晔主导,严家只会更被动,怎么可能会如此迅速的做出反应。
严家在这场皇权更变中,只怕也并非是那么干净的。
严家的那位太后,如今新帝的生母是个微乎其微的人,这些,只怕都是太皇太后一人的决断。
罗信见顾衍没有说话,脸上却是赞同的神色。
之后,他们又说起了辽东的情况,罗信知道,高丽突然大军压境是自家将军的计策,只为了托住楚家军的后腿。
京城这场纷争里,将辽东军撇出去。
罗信不得不赞顾衍一声高。
而且,罗信并不觉得这样的手段有什么不好,若非是楚家有着与当初严家一样“养寇自重”的心思,又如何会在现在受到牵制。
西北军这次多半的军力都倾巢而出,沙漠里原来的强敌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罗信知道这些,留宋戟在西北算是大材小用了,只是西北有比守边境更重要的事情,便是将军的夫人留在西北了。
若是没有一个让顾衍全心信赖倚重的人,只怕顾衍不能安心将夫人的安危交付。
高丽与辽东军时常有摩擦,这次最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辽东军折返后,最多也就两军僵持个把月。
这段时间,足够了!
到了第二日,大军就开拔了,只是行军速度缓慢,将士虽有不解,却是绝对的服从命令。
顾衍所下达的军令从未出错过。
周德音知道今天母后发了很大的火儿,她对皇权政治的敏锐度不行,这些事情自有母后在,轮不到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