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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顿了顿,“六娘,我知你心情难平,但你一个失沽女子,即便知道全家被害,找到了凶手,又能如何?我劝你把这些都忘了,找个好人家依傍,太太平平度日吧。”
“刘夫人……”节南垂下眼,再抬却笑,“刘夫人说得是。”
转身掀帘子,节南要下车去。
“六娘……”刘夫人叫住她。
节南回眼,轻声回是。
“这事你可能知道……但我也怕你爹耿耿于怀,不曾对你提及……”刘夫人期期艾艾,“死者已矣,生者何哀。相信你爹也会如此希望。你真不必难以释怀,与其追着死者不放,不若去寻一下……你娘。”
节南是妾生子。
节南闻言就笑,“我以为除了父亲兄长,还有早逝的母亲,应无他人知晓,连我两个姐姐都不知道,只当我同她们一母同胞,料想不到夫人也知道此事。至今凤来县无人提及我是妾生子,夫人能守口如瓶,我也该对刘家放心了。”
至于刘夫人那点为娘的私愿,她只有羡慕刘家仨兄妹的份。
“你娘在桑家虽只待了一年,但我与她颇谈得来,你来我往过几回,直到……”那是个神秘美丽的女子,刘夫人至今不曾忘怀。
“直到她抛夫弃女,一生下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节南从来知道,她爹自她懂事起就告诉她了,如今想来,离家之心也自那时始,“刘夫人说你俩谈得来,她可曾说过她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刘夫人摇首,“不曾。我与她都爱凤尾琴,寥寥几回见面也仅说琴弹琴罢了。她琴艺极高,对音律十分通晓,天生一双灵巧好手,十指比常人纤长。你爹与我皆以为,他虽救了你娘,你娘却不甘流落偏僻山县,报恩之后便走了。你不知,你娘她……与我这等寻常妇人大不同……你爹与她并不匹配。”
节南呵笑,“夫人过谦,今夜我才知夫人不但是当家撑梁,还是女中丈夫,不居功,但重诺,比薄情女子不凡得多。”
刘夫人以为节南说反话,只轻轻叹息,“待你到我这般年纪,操持一大家子,自会明白我的难处。退亲一事我百口莫辩,不过在你心里担个自私伪善之名。”
若没有这桩她爹一厢情愿的娃娃亲,或许她还能和这位夫人攀交,而今却处之尴尬。节南道声珍重,抬帘钻出去了。
山风长冷,刀针般刺进单薄棉衣中去,扎骨寒。
今夜所获,并不能打消她原本的复仇之计。
谁手刃了她的亲人,她就手刃了谁。
至于未解的,尚不知的,不会使她焦躁。
师父教导:巧谋如棋,一步望三,算也,故而一步望三,解之,且记起手无回。
第二日,队伍一路长驱,行得比第一日快,近黄昏时,八重过了五重山,照众人计划的,明午稳稳能到府城。
节南坐在车棚顶上啃干粮,不论陈掌柜怎么喊,她都不去刘家那边了,只远望着王姓公子,眉头饱皱,吃一口,看一眼,叹一口。
柒小柒爬上来,弄出要把马车坐翻过去的巨大震动,顺着节南的目光瞧,嘻嘻笑道,“小山,今晚咱俩不如把那二位王家公子分一分——食了?本来只有一位,我还不好意思抢在你前头,哪知有两位,简直天赐良机。”
节南听小柒扯,就跟着扯,“你要食哪一个?”
“明琅公子我要不起,就要那个好玩的远亲公子。”食之,调戏之。